陈舷愣了愣,笑了出来:“这么有钱啊。”
“刷爆一百张都还得起。想买什么就去买什么,买一栋楼都行,我养你。”
陈舷摇摇脑袋,问他:“耳朵治过没有?”
方谕愣了下:“你记得?”
“没忘。”陈舷说,“是不是治过了?我化疗那会儿,声音那么小,每次叫你你都听得见。”
方谕摸摸鼻子。
“我担心你,所以你一点儿动静我都听得到,”他说,“治不了了,问过了。”
陈舷不吭声了,他望了望方谕的耳朵。先前留着一头中长卷毛的时候不明显,这会儿他把头发剃了,耳朵上半部分的耳骨上,一道小蛇似的蜿蜒伤疤,极其显眼。
那是他小时候帮方真圆挡了周延一巴掌时留下的。十几岁的时候,陈舷想偷偷亲他耳朵,一拨拉开他头发才看见。
方谕这才告诉他,周延打他那会儿,手上有个戒指,扇过来的时候把他脸上划了好长一道口子。
万幸的是没伤到眼睛,且处理及时,脸上的口子没留疤,保住了他一张帅脸。
不幸的是耳朵上的留疤了,不过好在不明显。
更不幸的是,周延力气大,当时直接把他打得这只耳朵突发性耳聋,后来又转成听力受损,左耳比右耳听力损伤一半多。
现在还是治不了。
“医生说是直接损伤到神经,根治不了。”方谕捂了捂耳朵,“没事,又不是真聋了,还是听得见……你别这个表情,我说了,你别心疼我,我欠你的比这多。”
陈舷皱了皱眉:“怎么不心疼你。”
“我欠你那么多,心疼我干什么。”
方谕低头,又给他捏了几下腿。
陈舷沉默。
夕阳落下山了,外头黑了下来。吃完晚饭以后,陈舷有点烧心反胃,去卫生间里干呕了一会儿以后,回了卧室躺下。
他睡着了,再醒过来时,还是三更半夜。
陈舷摸着黑坐了起来,半睁着眼往门那儿一看,就看见门缝里透着一抹微光,是外头的灯还没关。
借着那抹微光,他看见地上的地铺还干干净净。床单齐整,被子也是被叠起来的模样。
方谕还没回来睡。
之前陈舷跟他说过以后,方谕也怕压到他的刀口,晚上还是在地板上打地铺。
陈舷挠挠脑袋,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打开一看,已经夜里两点半。
他转身下床,从床边衣架上拿起外套披上,又抓着毛巾,往脑袋上一挂,遮住一毛不拔的头顶,走出卧室。
开着灯的是餐厅那边,餐桌上头的暖灯远远地照着,但是桌子上一个人都没有。陈舷又扭扭头,看见工作间里也开着灯。
他还在干活?
陈舷正要抬脚去看看,忽然,一阵说话声从身后传来。
他脚步一顿,回头,才看见阳台上也亮着灯。
这个大平层,在宽大的阳台外,还有一截露台。
露台上,灯光暖黄地投下。两个人影站在那儿,是陈桑嘉和方谕。
两人都背对着他,方谕嘴里似乎是叼着根烟,陈舷看见一缕烟气在他脸边飘。
陈舷走近过去。
说话声清晰了。
“你打算怎么办?”
是陈桑嘉。
陈舷脚步一顿。
方谕歪歪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