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瞬间垮了脸,半晌又想起来什么,回怼道:“谁说我没有的?他就在这里!”
他抬手一伸,把临时徒弟抓过来,暗地里悄悄打了个手势。郁危戴着面具,敷衍地点点头。
对方很是不信,不折不挠地问:“你可别路上随便抓什么人都能带来了,要真是你的徒弟,我怎么之前没听说过?”
摊主说:“前些天刚认的。”
“是吗?”对方眯起眼,窝了一肚子坏水,随后转过身,对着白玉阶上高处坐在帘后的人说,“仙君,既然如此,阁下请求就让湛儿和逍遥仙人的这位徒弟上台比试一番,如何?”
郁危眼皮猛地跳了跳,与此同时,听见摊主震惊到有些变形的语调:“仙、仙君?”
偌大一个青龙台诡异地静了一会儿,片刻后,一道熟悉的声音温温淡淡地响起来:“可以。”
“…………”
郁危眼前一黑。
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明如晦这次下山参加的那劳什子大会,竟然就是这个!
就在这里。
人怎么可以闯出这么大的祸。郁危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紧紧抿着唇,头一回这么想落荒而逃。然而这副样子落在其他几人眼里,就如同他自知实力不敌,露出了怯意,于是更加胸有成竹:“怎么样,逍遥,你不会不敢吧?”
摊主站在一边骂道:“你欺负我徒弟算什么本事?这么想比,我跟你比啊,拿徒弟当什么借口!”
此人气也足,嗓门也大,整个青龙台都一遍遍气势磅礴地回响着“我徒弟”三个字,成功越描越黑。郁危闭了闭眼,扭过头看了他一眼。
“你闭嘴,”他惜字如金道,“我去比。”
现在要是跑走会更可疑,他还要把信毁尸灭迹,不能功亏一篑。更何况自己还戴着面具,郁危冷静地想,明如晦又不一定能认出他。
没再等对方开口,郁危扶了扶面具,随后硬着头皮走上台。
直接用灵力会被发现,他只能用符咒——因为真正的“郁危”是不会的——虽然他现在也不会,但也得装装样子罢了。
对写符一窍不通的符术白痴郁危瘫着脸,回忆着明如晦写符的样子,看起来云淡风轻学得有模有样,实则闷头在符纸上画了个乌龟。
可能是错觉,他听见有人笑了一声。郁危抬起头,四处望了眼,没发现异常。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身旁与他比试的那人率先刷刷几下画完了符,当即念咒催动,白光大涨,顷刻朝他攻来。郁危看上去则像是慢了半拍,拿起符纸的一刻,登时被白光所吞没。
底下顿时传来一阵嘘声,摊主神情紧张,手心冒汗,而另一人的师父则是已面露笑容。
只可惜这笑容下一秒就僵在了脸上。
烟尘散去,戴着面具的青年还好端端站在原地,一只手臂抬起遮在眼前,挡住了扑面的尘土。而他对面人没了,只有一只硕大的乌龟水灵灵趴在地上。
“……”
台下的人望着乌龟傻眼,郁危指尖一抖,乌龟符纸灰飞烟灭,才扭过头。见一群人都齐刷刷盯着他看,他慢半拍地开口:“哦,我赢了。”
乌龟的师父颤抖着手指,指着他气急败坏地道:“你把我徒弟变成了乌龟!”
郁危哪知道画乌龟就会变乌龟,索性问:“那你想让他变什么,我试试。”
对方差点被气死,怒道:“我让你把他变回来!”
“……”郁危说,“不会。”
又没人教过他。
正打算破罐子破摔,他忽然听见一串悦耳的风铃声。悬在青龙台白玉阶的风铃如同被什么扰动,叮叮铛铛地摇摆起来。郁危猛地回过头,看见生神正沿着台阶缓步走下来。
他和从前在山上面对众人时随和的样子不同,这次下山,用的也是他的本相。银白的长发被一顶精致的玉冠高高束起,从身后披落而下,一袭玄色广袖长袍,袍袖宽大,袖口绣着银色的云纹,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或许因为更像从前太子的扮相,所以显得没有平常那么好说话。
大乌龟慢腾腾地在台上到处乱爬,他走过去,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随即抬手在乌龟头上随意地拍了拍。
符咒的效力顿时消失,乌龟的身形逐渐变化,变回了人形,晕晕乎乎地被自己师父扶着走了下去。
替人解决完麻烦,对方又不偏不倚朝他走过来,停在身前,浮光掠影地扫了他一眼,随后看向站在他旁边的摊主,不知想到了什么,似乎笑了笑:“你是他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