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南忧深呼吸:“。。。。”
季先之在一旁,无可奈何地继续解释道:“吕承中,此乃北地边城太守府。。。你让主公如何单独严刑拷打周源末?在旁人眼中,他仍是那个背叛邓情的中原方士周祺。即便要审,亦是萧刺史来审。
主公只是暂代雍州州尉一职,名不正言不顺,如何严讯?若萧刺史醒来,单审周源末,发现他身上已伤痕累累,细细询问之下,定然会知晓主公与他单独相见。到时你让主公如何解释他与周源末之间的关系?”
吕寻一时语塞,暗自懊恼自己的愚蠢。
季先之没理会他,话锋一转,表情凝重道:“主公这样,或许是为了试探周源末。。。但老奴不懂,主公要试探他什么?”
宁南忧:“邓情被掳,钱晖与赵拂在东大街小泉巷消失无踪。眼下已过半月有余,廖云城虽在其他县城寻到了他们的行迹,却仍是一无所获。你们不觉得此事很是蹊跷吗?”
季先之蹙眉道:“此事。。。难道不是匈奴小单于。。。为了引开钱晖与赵拂分散火力,而故意为之的么?”
宁南忧沉声嗯了一句:“我本也这么认为。但边城防守严密,即便后来阿尔奇卷兵来袭。目标那么明显的一群人,也不至于。。。直接在小泉巷消失。当时没法细想,如今却觉得此事颇为蹊跷。
若这一群人真是阿尔奇的手下,是草原人。。。逃走时,精督卫怎会半点不曾察觉?要知道,草原人的样貌与中原人大不相同。况且,若他们真的只是为了引开钱晖与赵拂,分散边城主力,只需将这二人困住一两日便可,待到匈奴鲜卑攻入城中,便无需继续纠缠下去。
何至于,将钱晖与赵拂引至边城之外?这需冒极大的风险。。。一旦露馅,阿尔奇便会失去一群强干的心腹。他。。。绝不会这么布谋。因此,我才会想,此事会不会是周源末事先布谋的?”
他顿了顿,默默滚动着木轮往水亭小院里移去:“只是方才,我在周源末面前提及邓情一事时。。。他有一瞬的迟疑,似乎对此事并不清楚。所以我才会接着问他,是不是对阿尔奇的布谋毫不知情,来试探于他。
从他的反应来看,他好像的确不知这些事。若非我今日问他邓情在何处,恐怕他还不知邓情失踪之事。这足以证明,他与钱晖、赵拂消失一事无关。”
吕寻听他分析,只觉得心惊肉跳:“若。。。邓情被掳、钱晖与赵拂失踪一事,既不是阿尔奇所为,也不是周源末所为。。。那会是何人所为?边城之中涌现的大量黑衣人马。。。到底是谁派来的?”
他想:这边城之中难道还有旁的势力存在?
宁南忧凝眸:“我暂且不知那群人。。。究竟是何人派来的?但。。。眼下,我能断定这几桩事。钱晖与赵拂武功高强,与黑衣人搏斗时,定会留下一路踪迹,可却在边城东大街小泉巷突然消失踪迹,说明这群黑衣人中,有极擅医术或武功极高的人,将他二人打晕或迷晕了强行带走。
城中军民皆能识得钱晖与赵拂是何人,所以。。。这群黑衣人中,定有一名易容之技极为高深的人随行。再者,当时匈奴与鲜卑攻城,四个城门皆被军马所堵,城墙之上都是弓箭手与盾兵。
这群人既不可能从城门出逃,亦不可能带着三名体型壮硕、昏迷不醒的男子翻墙爬城。因此,他们唯一能逃出城的机会,便只有吕寻与千珊领着全城百姓自都护府密道往城外撤离的时候。”
吕寻惊愕至极,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望着宁南忧神色阴郁异常,季先之眉心一跳,惴惴不安。
“因此。。。”宁南忧抬起双眸,严肃地望向面前两人:“这群黑衣人,之所以会突然在小泉巷消失了踪迹,定是伪装成了城内百姓。所以派去调查的军兵才会没有察觉此事。”
吕寻即刻反应道:“既如此,属下现在便去一一查访城中人户,核对数目。。。”
他行事火急火燎,抬脚便要离开。
宁南忧一声喝道:“回来!”
吕寻迈出去的半只脚不忍一颤,慢慢收回,回眸不解地望向郎君:“主公,还有什么要吩咐吗?”
宁南忧有些恼火,冷瞪着他说道:“吕承中,你做事能不能动点脑子?事发至今以半月有余,你如今去查城中人户有什么用?这群人早就不知溜到哪里去了。如今,我们应该做的,是去调查北地近三月之内有多少以商队之名或流民身份入城的人马,从中寻找破绽。
边城虽不限外人入内,可来往人士都要登记造册,皆录于案中,包括你我等人,即便是假造身份,亦能从名册中寻到记录。边地因战争频发,导致流民众多,这群黑衣人数目庞大,若想入城,只能混在流民之中,又或者同我们一样,假借商队名义,瞒过城前守兵核查。”
吕寻被训,垂头丧气。自他入北地之后,因一个周源末,时常扰乱自己的心神。就连他自己都能感受得出来,这些日子,这几个月,他行事愈发离谱,桩桩件件尽显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