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说话。
磐石低着头,反复检查着手中速射机枪的保险,动作显得有些机械。
牧羊人闭着眼,嘴唇微动,默念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祷词。
红狼靠在舱壁上,双臂抱胸,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
无名蜷在角落最暗处,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像一头假寐的猛兽。
威龙坐在最前面,摊开战术平板,屏幕的冷光映着他的脸,仿佛已经置身于萨赫勒的黄沙之中。
黑狐和骇爪并排坐着。
机舱的剧烈震动让他们的身体偶尔会轻轻碰撞。
起飞时的巨大推背感袭来,所有人都被重重压在椅背上。
当飞机脱离跑道,昂首刺入铅灰色的云层时,失重感让胃部微微不适。
骇爪侧过头,舷窗外是迅速下沉的大地和越来越浓的暮色。
斯科普里基地的灯光很快变成一片模糊的光斑,随即被翻滚的云海彻底吞没。
北方的黑暗,再也看不见了。
她收回目光,落在身旁。
黑狐没有看窗外,他的目光落在两人座位之间,那只覆盖在她手背上的、他自己的手。
他扣得很紧,掌心温热干燥,传递着一种无声的、强大的安定感。
骇爪的手指在他掌心下,微微动了一下,然后放松下来,带着一种近乎依赖的顺从,回握住了他。
引擎的轰鸣是唯一的背景音。
机舱在气流中颠簸。
前往未知战场的航程漫长而压抑。
磐石不安分地扭动了下身体,安全带勒得他有点喘不过气。
他侧头看向威龙,声音在引擎噪音里得提高几分:
“前辈,到了阿萨拉……咱们能消停几天吗?喘口气?像在斯科普里那样?”
他话音刚落,牧羊人就嗤笑一声:
“做梦吧,菜鸟。”
他搓了搓脸,驱赶睡意,“阿萨拉现在?比马蜂窝还乱。”
威龙手里捏着一小块压缩能量棒,掰开了,慢条斯理地嚼着。
咽下去,才开口:
“安静?可能性低于零。”
“哈桑亲王去年踩着政变和gti的全力支持上台,位置不稳。他干了什么?清洗。”
这个词像冰块砸在金属舱板上,冷硬。
“中央军区,”威龙的手指在空中虚点,仿佛那里挂着阿尔及尔的地图,“阿尔及尔的心脏。政变时打得最凶,功劳最大。结果呢?从上到下,大换血,幸存下来的军官们早不知道在哪个监狱啃窝头了。”
“宪兵部队,”他冷笑一声,“管内部的刀。刀把子更要攥在自己人手里。也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