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后。
大牢。
地底刑室。
潮湿的石壁上,火把摇曳,将人影拉长成扭曲的鬼魅。
赢子夜坐在一张斑驳的木案后,指尖轻叩桌面,节奏缓慢而压抑。
对面铁栅内,孟琰被铁链锁住双手,原本华贵的锦袍早已破烂不堪,脸上却仍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倨傲。
“六公子,你无权审我!”
孟琰嗓音嘶哑,却仍强撑气势。
“我孟氏乃陇西望族,祖上随先王征战有功!你今日所为,我父必会——”
“啪!”
赢子夜突然拍案,声音不重,却让孟琰浑身一颤。
“谋反。”
赢子夜缓缓吐出两个字,目光如刀。
“孟琰,你可知道这两个字的分量?”
孟琰脸色骤变。
“胡说!我孟氏世代忠良,怎会谋反?!”
赢子夜冷笑,从案上拿起一卷竹简,慢条斯理地展开。
“腊月十八,你运三车‘丹砂’入府,五日后,府库金锭蚀毁。”
“同月,军械库三百具弩机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木胎包铁的赝品!”
他抬眸,眼底寒意刺骨。
“这些精铁弩机,去了哪里?!”
孟琰额头渗出冷汗,却仍咬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
赢子夜轻笑,忽然从袖中取出一物,丢在孟琰脚下。
那是一枚染血的铜铸腰牌,其上刻着“内府库”三字,边角隐隐沾有锈蚀的铁渣。
孟琰瞳孔骤缩,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看来你认得。”
赢子夜缓缓站起身,玄色蟒袍在火光下如一片阴影般笼罩而来。
他抬手,摊开一副竹简残卷,卷上刀笔凌乱,却清楚记着一笔“铁精二百五十石,兑黄金三十两”的交易。
“仓曹记录,从你手下失踪的精铁,去哪了?”
“你上月私兑的金子,去了哪?”
孟琰嘴唇颤抖,冷汗涔涔,却依旧咬紧牙关,闭口不言。
赢子夜不恼,只是轻轻一笑,语气森冷:
“嘴挺硬。”
他也不急,转身走向另一间牢房。
卫桀被铁链吊在墙上,双脚离地,原本的嚣张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一张惊惧扭曲的脸。
见赢子夜进来,他顿时惊叫出声。
“六公子!六公子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