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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3章 血雾藏锋（第2页）

"够了。"

苏秦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劈开血雾。他的指尖抵住眉心，那里浮出个金色的咒印，正是玄阴宗用来镇压"养魂鼎"的禁术。陈墨看见他的血管里流淌着金色液体，每一滴都裹着细碎的魂魄——那是这二十年来，苏秦替他挡下的所有致命伤，替他收的每一具无主亡魂，都在他体内凝成了护他的鼎。

"陈墨，帮我个忙。"苏秦笑了，眼角的泪在血雾里结成冰晶，"把这十二枚骨珠，打进我识海。"

陈墨的手在抖。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十二枚引魂器，每枚都要撕开亡灵的残魂，将他们的怨恨、执念、未说出口的话，全部塞进苏秦的识海。那些老卒的女儿、少女的粮草、妇人的药篓。。。所有未竟的心愿，都会变成刀子，割碎苏秦的神识。

"值得吗？"陈墨问。

苏秦没说话。他抬起手，按在陈墨心口那片银杏叶胎记上。陈墨突然想起，每次他召唤亡灵时，苏秦都会站在他身后，说"我在"；每次他为亡灵流泪时，苏秦都会递来帕子，说"他们值得"；每次他站在生死边缘时，苏秦都会挡在他前面，说"你死了，谁替我收尸？"

"值得。"苏秦说。

第一枚骨珠刺入识海的瞬间，陈墨听见老卒的声音："小友，我女儿今年该嫁人了，你能帮我看看她吗？"

第二枚骨珠碎裂时，少女的魂魄扑进苏秦怀里："哥哥，我带的炊饼还热乎呢。"

第三枚。。。

当第十二枚骨珠融入识海时，血雾突然散尽。陈墨看见苏秦背后浮现出巨大的金色虚影——那是"养魂鼎"的本体，鼎身上刻满他从未见过的符文，每一道都对应着一个被他守护过的灵魂。

"原来这就是养魂鼎。"陈墨轻声说，"不是吞噬，是守护。"

苏秦睁开眼，瞳孔里流转着星河般的光。他抬手一握，玄阴宗老者的魂魄被生生捏碎："告诉你们宗主，陈家的养魂诀，从来不是邪术。"

老者的尸体化为飞灰前，嘶声喊道："可你体内有半块。。。半块冥帝骨！等你觉醒。。。"

话音戛然而止。

陈墨这才注意到，苏秦脚边的血雾里，有片银杏叶正在发光。他弯腰捡起，叶面上刻着一行小字："吾儿墨，若见此信，为父已入轮回。记住，亡灵亦有归处，莫要困于合成之术。"

是他的生父。

风突然大了。陈墨抬头，看见远处的山巅上，有座被血雾笼罩的古城。城墙上站着个穿玄色道袍的身影，手里握着半块和他左腕胎记相同的银杏叶。

"看来，故事才刚开始。"苏秦拍了拍他的肩，"走吧，去会会这位故人。"

陈墨把银杏叶收进乌木匣，和十二枚骨珠放在一起。他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古城，嘴角勾起一抹笑——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他的亡灵，他的伙伴，他的过去与未来，都在他身边。

血雾散尽处，两个身影并肩走向山巅。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桂花香，像是有人在说："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