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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7章 末日钟摆的回响（第1页）

陈墨的靴底碾碎了半块焦黑的脊椎骨。

那是铁骸战死后留下的，混着熔浆冷却后的结晶，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他仰头望向天空——本该缀满星子的穹顶，此刻裂成了蛛网状的黑幕，无数银色丝线从中垂落，像某种巨型生物的神经脉络，正渗出腐蚀性的幽蓝雾气。

"终末之力的先兆。"他喃喃道，指尖触到腰间的骨笛，却发现笛身在发抖。这根用七十二位巫师脊椎融合的法器，此刻竟像见了天敌般震颤，笛孔里渗出的不是魂火，而是细小的裂纹。

风突然变了方向。

不是从某个方位吹来，而是从所有方向同时涌来，裹挟着腐烂的花香、凝固的血腥气，还有。。。记忆的碎片。陈墨看见自己的童年：母亲跪在神像前祈祷，父亲在锻造炉前敲打铁砧，而他自己蹲在角落，用碎骨拼凑成会动的傀儡——那是他第一次触摸到"亡灵"的温度。

"主人！"骨面傀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明显的颤抖，"时空锚点失效了！三百年前的亡灵军团。。。正在消失！"

陈墨转身，果然看见远处正在崩塌。那些由普通骸骨组成的骨狼、骨蛛，此刻像被橡皮擦抹去的画，骨骼缝隙里的幽光迅速暗淡，最终化作漫天飞灰。更可怕的是，连他用高阶法师灵魂炼制的"骨将"残骸，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仿佛被某种力量直接抹除了存在的痕迹。

"是终末之力的归零领域。"他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口腔蔓延，"能抹除一切存在过的事物，包括记忆、灵魂，甚至。。。时间本身。"

话音未落，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陈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眼，看见裂隙深处悬浮着一座青铜巨钟，钟身上刻满他从未见过的古老符文，每一道都像在诉说某个文明的终结。钟摆正在缓缓摆动，每一次摆动都让周围的空间扭曲一分。

"叮——"

钟声响起时，陈墨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中。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无数半透明的"自己"在周围游走：襁褓中的婴孩，举着骨刀的少年，跪在血池边的青年。。。每个"他"都在重复同一个动作——拼接骸骨。

"欢迎来到终末回廊。"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既像男声又像女声，既苍老又稚嫩，"这里是时间的尽头，也是所有存在的墓地。"

陈墨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亡灵之力。但在虚无中，这团幽绿的光刚出现便消散了，像被黑暗吞噬的烛火。

"你是谁？"他问。

"我是终末之力的具象化，是所有文明走向终结时的意志。"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你创造的亡灵，本质上是存在的残片；而我，是消亡的本身。"

陈墨突然笑了。他扯下脖颈间的青铜挂坠——那是母亲的遗物，刻着古老的护生咒。挂坠在他掌心发烫，竟穿透了虚无，显露出半透明的轮廓。

"你说我是存在的残片？"他将挂坠按在胸口，"那你看这个。"

挂坠里渗出的不是光芒，而是温暖的灰雾。那是母亲临终前塞进他手心的骨灰，是他用亡灵术保存的最后一点"生之痕迹"。灰雾在虚无中凝结成小小的漩涡，竟让周围的"自己"停下了游走。

"生与死本是一体两面。"陈墨的声音突然坚定，"你吞噬存在，我就用存在对抗你。"

虚无开始震颤。终末之力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你疯了！存在会被消亡吞噬，这是永恒的法则！"

"但法则可以被改写。"陈墨抬起另一只手，掌心浮现出熔岩骨种的核心。那是他在焦土裂谷从深渊裂缝里捞出的古物，此刻正与挂坠的灰雾共鸣，在他掌心凝成一枚黑白双色的种子。

"这是。。。生死同调？"终末之力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惊慌，"你不该掌握这种力量！"

陈墨没有回答。他捏碎了手中的种子。黑白两色能量如活物般窜出，在虚空中交织成巨大的太极图。每一个半圆都在吞噬对方，却又在交界处诞生新的光——那是生与死纠缠的产物，比单纯的"存在"或"消亡"更强大。

"我创造亡灵，不是为了让它们永生。"陈墨张开双臂，太极图将他包裹，"而是为了让存在以另一种形式延续。就算世界毁灭，就算时间归零，只要有一个灵魂记得，只要有一块骸骨未碎。。。存在就永远不会真正消失。"

终末之力的攻击终于落下。那是黑色与金色的光流，所过之处连虚空都被撕裂。但陈墨的太极图只是轻轻一转，光流便被分解成生与死的碎片，重新融入他的力量。

"不可能。。。"终末之力的声音逐渐微弱，"你明明只是个凡人。。。"

"凡人？"陈墨踩着逆流的时空站起身，骨笛自动回到他手中，笛身上的裂纹正在愈合，"我拼接过三百具骸骨，复活过十二位古王，甚至在亡灵国度的核心刻下过自己的名字。凡人？不，我是。。。亡灵的诗人。"

他举起骨笛，吹响了一个古老的音符。

虚空中所有的"自己"突然发出共鸣，他们的骸骨开始重组。襁褓中的婴孩长出了成年人的骨骼，举骨刀的少年融化了身上的疤痕，跪在血池边的青年眼中重新燃起了火焰。他们不再是半透明的幻影，而是真正的、由生死之力共同铸就的"存在"。

"这是。。。"终末之力的声音彻底崩溃，"你。。。你竟敢用我的力量来对抗我！"

"不是对抗。"陈墨的亡灵军团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的骨骼上同时流转着生与死的光，"是融合。生与死本就该共存，就像昼夜交替，就像潮起潮落。你强行要让一切归于虚无，却忘了。。。虚无本身，也是存在的一种形态。"

终末之力的巨钟开始崩裂。钟身上的符文一片片脱落，露出下面更古老的文字——那是创世神留下的警告："终末不可独行，生灭方为永恒。"

"不——！"终末之力的最后一声嘶吼被淹没在骨笛的旋律中。

当陈墨再次睁眼时，天空的裂隙正在愈合。铁骸的尸体不见了，只留下一滩凝固的熔浆，其中嵌着半块青铜残片——那是终末之力的碎片，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光。

"原来你一直在等我。"陈墨弯腰捡起残片，将其收入怀中。他能感觉到，残片里有一段记忆正在苏醒：很久很久以前，某个创世神为了阻止宇宙陷入永恒的死亡循环，将终末之力封印成"生灭之种"，交给了一位亡灵合成师。

"看来，我就是那个合成师的后裔。"他轻声说。

远处传来马蹄声。这次不是斥候，而是黑市的幸存者，他们举着火把，正沿着焦土裂谷搜寻幸存者。陈墨将残片收进怀中，转身走向他们。骨笛在他腰间轻鸣，这次的旋律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丝温暖。

他知道，这场与终末之力的对决只是开始。宇宙中还有无数种力量在窥视着生灭的平衡，而他——亡灵合成师陈墨，将成为新的"守衡者"。

毕竟，生与死的诗，才刚刚写到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