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自然之道
殿外的山风突然变了方向。
原本浑浊的溪水开始清澈,死鱼翻了个身,竟重新游动起来;枯死的灵泉冒出气泡,泉水重新变得甘甜;连镇口老井的黑气都散了,飘出淡淡的槐花香。
“这是……”苏九娘惊讶地看向罗盘,指针终于停止了疯狂旋转。
“是‘自然’在修复。”玄真子的声音变得释然,“我本想用‘夺运术’强行纠正‘道’的失衡,却忘了‘道’最擅长的,就是‘自我修复’。”他站起身,将青铜鼎投入火盆,“或许我该向你看齐——不是用‘术’干预,而是用‘心’感受。”
陈墨望着火盆中逐渐融化的鼎身,突然想起冥河渡口的自己:他曾以为“掌控生死”是答案,却在无数亡灵的记忆里明白,“存在”的意义从来不在“掌控”,而在“理解”。
“亚圣说‘仁’是共情,庄子说‘生’是珍惜,孔子说‘礼’是仁的外衣……”陈墨轻声道,“现在我才懂,所有大道,最终都指向同一个方向——看见每个生命的重量,无论生死,无论善恶。”
玄真子笑了,他的白发在风中飘扬,竟泛起淡淡的金光:“亡灵之神,你让我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三百年前,我也曾执着于‘长生’,直到在终南山遇见一位采药的老妇。她告诉我:‘道在蝼蚁,在稊稗,在瓦甓,在屎溺。’”
他指向殿外的青山:“你看那棵老松,它不会刻意‘生长’,只是顺应四季;那条溪流,不会刻意‘清澈’,只是接纳泥沙。真正的‘道’,是‘无为’——不是什么都不做,是‘不强行做’。”
(四)
存在同光
夕阳西下时,陈墨与苏九娘站在清微观外的山梁上。
玄真子的身影已消失,只留下一卷竹简,上面写着:“道法自然,非为而为;亡灵有灵,非控而存。”
“他走了?”苏九娘问。
“以另一种方式‘活’着。”陈墨捡起一片枫叶,“他的‘夺运术’化作了对‘自然’的敬畏,融入了这方山水。这才是真正的‘道法自然’——不是用术法改造自然,而是学会与自然共生。”
苏九娘望着远处的青牛镇,炊烟袅袅,孩童嬉戏,突然笑了:“你说,现在的‘道’该怎么守?”
“守‘平常心’。”陈墨将枫叶别在她的发间,“就像这枫叶,春天抽芽时不炫耀,秋天变红时不悲伤。存在本身就是答案。”
风又起了。
这一次,没有扭曲的怨魂,没有紊乱的法则。只有满山的红叶与夕阳,像一场迟到了千年的和解。
陈墨与苏九娘并肩走着,影子在夕阳下交叠。
幽蓝与墨绿的光芒交织,如同两株并肩生长的树,根系相连,枝叶相映。
他们知道,真正的“道”,从来不在典籍里,不在术法中,而在每个普通人的生活里——在母亲哄孩子入睡的温馨,在学子挑灯夜读的执着,在老人晒着太阳回忆往事的安详。
而这,或许才是老子与陈墨跨越千年的对话,最终要告诉世人的答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