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用机关术能约束生死?”陈墨冷笑,“看看这些锁链吧。它们缠在你机关兽的骨骼上,缠在你的心上,缠在所有试图‘掌控’天地的‘神’心上。”
墨子的脸色骤变。他终于看清,那些锁链不是亡灵术的产物,而是他自己亲手铸就的——“非攻”的执念、“兼爱”的枷锁、“天志”的傲慢……这些执念早已融入他的机关术,成为比青铜更坚硬的牢笼。
“破!”
陈墨低喝一声。百具亡灵的意识如潮水般涌出,化作暗金色的浪潮,冲向机关城的核心——那座由精钢与符文铸造的“天工殿”。
机关兽的攻击被浪潮轻易碾碎,木鸢群在浪潮中解体,连天工殿的青铜大门都在哀鸣中缓缓开启。
(四)
天工殿的秘密
殿内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中央的祭坛上,悬浮着一颗暗金色的晶体,与陈墨胸前的水晶如出一辙。晶体周围,十二具穿着战国服饰的干尸跪成一圈,他们的手中各执一件机关零件:有弩机、有连弩、有木鸢……每具干尸的眉心,都嵌着一枚暗金色的符文。
“这是……”
“我的‘十二死士’。”墨子的声音沙哑,“三百年前,我为了验证‘机关术能否让人死而复生’,用十二位自愿献祭的工匠做了实验。他们死后,我用机关术保留了他们的意识,封印在这颗‘天工晶’里。”
陈墨的瞳孔收缩。他能感觉到,晶体里的意识充满了不甘与痛苦——他们不是被复活的“活人”,而是被禁锢的“执念”。
“你以为这是‘兼爱’?”陈墨的声音带着愤怒,“你剥夺了他们真正的‘轮回’,用机关术把他们变成‘工具’!”
“不!”墨子冲向祭坛,“我想让他们‘活’过来,哪怕是以另一种形式!我想让他们见证我实现‘非攻’的理想,让天下再无战乱!”
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晶体,陈墨却抢先一步,抬手召出亡灵之盾,将晶体笼罩。
“他们不需要你的‘理想’。”陈墨道,“他们需要的是‘解脱’。”
晶体突然剧烈震颤。十二具干尸的身体开始崩解,他们的意识化作无数光点,从晶体中涌出,却没有消散,而是汇聚成一道人形光影——那是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中年男子,面容憨厚,眼中带着对“活着”的渴望。
“匠……匠石?”墨子颤抖着伸出手。
光影开口,声音沙哑却温暖:“主人,我们不怪你。我们只是……想回家。”
光影化作点点星光,融入陈墨的黑色水晶。水晶表面的符文突然变得柔和,新增了一道“生”的纹路——那是十二死士的执念,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存在”方式。
(五)
兼爱新生
机关城的引擎停止了轰鸣。
墨子跪在地上,青铜矩尺碎成两半。他望着空荡荡的祭坛,又看了看陈墨胸前的水晶,突然笑了。
“我输了。”他说,“我用机关术困住了他们,也困住了自己。原来真正的‘非攻’,不是用武器阻止战争,而是学会放下执念。”
陈墨收起亡灵之盾。他能感觉到,墨子身上的“天道枷锁”正在崩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的轻盈。
“你不是输了。”陈墨道,“你只是明白了,‘兼爱’不是‘替他人做决定’,而是‘尊重他人的选择’。”
墨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的目光不再冰冷,而是多了几分温度:“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而战吗?”
“为了‘存在’的千万种可能。”陈墨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亡灵不是‘死亡’的象征,是‘存在’的另一种形式。我想让他们活成自己,而不是我的工具。”
墨子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递给陈墨:“这是我晚年写的《非攻新解》,里面有我对‘生’与‘死’的新思考。或许……我们能一起找到更好的答案。”
陈墨接过帛书,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真诚。他望向苏九娘,后者正抱着木匣,嘴角挂着释然的微笑。
“该走了。”陈墨道,“现世还有很多‘执念’需要被看见,很多‘茧’需要被打破。”
墨子笑了:“我送你一程。”
三人并肩走出博物馆。外面的天空湛蓝如洗,阳光洒在青铜鼎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陈墨回头,望向身后的机关城遗址。那里的木鸢残骸正在风中分解,化作细小的尘埃,融入大地。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真正的“兼爱”,不是掌控,而是放手;真正的“非攻”,不是阻止,而是理解。
而他,作为亡灵之神,将带着这份理解,继续见证生命的千万种可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