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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3章 极夜之下的骨与冰（第1页）

极光像被揉碎的翡翠，在夜空中流淌成河。

陈墨站在冰原中央，黑斗篷被暴风雪撕成碎片，露出泛着青灰的胸膛——那里纹着密密麻麻的咒文，每一道都随着呼吸明灭，像极地的冻土下涌动的岩浆。他的骨杖顶端，幽蓝火焰正与天际的极光较劲，火焰边缘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在风中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这才是真正的亡灵领域。"他低笑，声音混着风雪的尖啸，"温度越低，我的亡灵能越活跃。"

三百步外，极地军团的阵型正在逼近。

这是由十万冰原战士组成的钢铁洪流。他们身披驯鹿皮甲，甲胄上镶嵌着发光的冰晶，手中握着用万年玄冰锻造的长矛，矛尖凝结着幽蓝的"霜魂"——那是极地萨满用百年时间封印的冰系精魄。更远处，十二头雪原巨熊正踏碎冰层，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直径三米的冰坑；冰原巨鹰展开覆盖三十米的双翼，爪尖挂着能冻结灵魂的"冰狱"；最前方的主帅骑在冰龙背上，龙鳞与冰晶共鸣，每一次呼吸都喷吐出能冻结活物的"永冬寒流"。

"您确定要在这里开战？"林恩缩在陈墨身后，裹着他用亡灵能维持的保暖结界。他的手指早已冻得失去知觉，短刀上的淡蓝印记却在发烫，"这些家伙的冰系魔法。。。。。。连圣城的圣焰都破不开。"

"所以才有趣。"陈墨转身，右眼里跳动的光比极光更亮，"活人总以为寒冷是亡灵的天敌，却不知道。。。。。。"他抬起骨杖，杖头的火焰突然暴涨，将周围的暴风雪蒸发成水蒸气，"当亡灵能足够纯粹，寒冷反而会成为最好的燃料。"

冰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它张开布满冰锥的巨口，一道直径十米的冰柱从高空坠落，目标直指陈墨。林恩瞳孔收缩，却见陈墨不闪不避，任由冰柱砸在脚边。冰柱触地的瞬间，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无数青灰色的手臂从冰缝中钻出——那是陈墨提前埋下的"冰傀儡"，用百年前冻死在极地的旅者骸骨制成，此刻正抓住冰柱，将其拽向自己。

"咔嚓！"

冰柱在半空中碎裂成千万冰锥。陈墨的骨杖划出半圆，幽蓝火焰裹住冰锥，竟将它们熔成一滩流动的水银。水银在空中凝结成骷髅形状，张牙舞爪地扑向冰龙。

"这是。。。。。。"林恩瞪大眼睛，"亡灵液态化？"

"更准确地说，是亡灵与极地的共生。"陈墨的声音里带着兴奋，"这里的每粒冰晶都藏着亡灵的残魂——当年我被封印时，有十万士兵冻死在这片冰原。他们的怨恨渗进冰层，成了我的养料。"他指向冰龙，"那畜生的鳞片下，藏着三百个冰原萨满的魂晶。"

话音未落，冰龙突然剧烈震颤。它身上的冰晶开始剥落，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皮肤——那根本不是活物的血肉，而是由百万冰原战士的皮肤冻成的"冰肤"。龙背上的主帅惨叫着跌落，他的左腿已经完全变成了冰雕，关节处渗出幽蓝的血珠。

"杀了他！"主帅嘶吼着，抽出腰间的冰晶匕首。匕首刺入冰面的瞬间，整片冰原开始震动。陈墨这才发现，冰层下涌动着无数雪原巨人——它们身高二十米，皮肤覆盖着冰甲，手中握着能劈开冰山的巨斧。每个巨人的眉心都嵌着一枚"冰魂石"，那是极地萨满用活人心脏冻成的魔法核心。

"看来我低估了你们的准备。"陈墨的骨杖重重砸地，地底传来亡灵的呜咽。十万冰傀儡从冰缝中爬出，它们的脊椎骨上缠着锁链，锁链另一端连接着陈墨的骨杖——这是他用"亡灵契约"控制的活尸。

雪原巨人与冰傀儡撞在一起。巨斧劈碎冰傀儡的头颅，冰傀儡的手臂却穿透巨人的膝盖，在冰甲上留下焦黑的痕迹。更诡异的是，被击碎的冰傀儡会立刻重组，断裂的肢体重新拼合，而巨人的伤口却在不断蔓延，冰甲下渗出的幽蓝血液越来越多。

"这是。。。。。。"林恩的声音发颤，"它们在互相吞噬？"

"不，是在交换能量。"陈墨的右眼里跳动着数据流，"冰傀儡的亡灵能被巨人吸收，巨人的冰系魔力被傀儡转化为亡灵能。这就是我的共生战场——活人的魔法，终将成为亡灵的养料。"

冰龙突然发出垂死的哀鸣。它的鳞片已完全脱落，露出下面白森森的骸骨。龙背上的主帅跪在地上，冰晶匕首插在胸口，鲜血染红了雪地。他的目光落在陈墨身上，突然露出释然的笑："原来。。。。。。这才是极地的真相。我们用亡灵镇守冰原，却成了亡灵的养料。。。。。。"

"现在明白太晚了。"陈墨的骨杖指向天空，极光突然扭曲成血红色。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像要融化在空气里，"千年了，我终于明白——亡灵从不畏惧寒冷，因为。。。。。。"

他的声音混着万千亡灵的尖啸。冰原上的所有亡魂突然升起，在空中组成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陈墨的身影变得清晰，他的皮肤恢复了活人的温度，黑斗篷下露出的不再是青灰色的皮肤，而是健康的古铜色——那是被极地亡魂重塑的身体。

"真正的亡灵君主，"他的指尖划过冰龙的白骨，龙身瞬间炸裂成千万冰晶，"是能驾驭所有死亡的人。"

雪原巨人突然停止了攻击。它们的眉心渗出红光，冰魂石开始崩解。陈墨张开双臂，红光如溪流般涌入他的体内，每道红光都带着巨人的记忆：他们曾是为守护极地而战的勇士，却被萨满背叛，用禁术封印成活尸。

"现在，"陈墨的声音里带着悲悯，"你们可以安息了。"

他举起骨杖，幽蓝火焰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每个巨人的眉心。雪原巨人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漫天飞雪，落在地上，竟开出了淡蓝色的冰花。

林恩望着这一幕，突然想起《深渊挽歌》里的另一句话："亡者君主的王冠，是用所有死亡的王冠熔铸的。"此刻的陈墨，不再是操控亡灵的君主，而是与亡灵共生的"守墓人"。

冰原恢复了寂静。陈墨的骨杖顶端，幽蓝火焰变成了淡蓝色，像极地的星光。他转身看向林恩，嘴角挂着释然的笑："走吧，该去看看真正的极夜了——那里，藏着我最后的重生。"

风卷起雪花，掠过他们脚边。林恩望着陈墨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发现他的影子在雪地上拉得很长，像一条通往春天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