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细密缠绵。
沈旦他们下船的时候,寇朋并没有派人来接他们,只派了个衙役通知他们直接前往杭州都察院衙门。
没有官轿,几人只能骑马。
马背上十位青色官袍身影的年轻人,还没到衙门就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大半。
跟在沈旦旁边的是赵德茂,其身材魁梧得就像是座铁塔,脸庞生的方方正正,浓眉下目光沉静。
他的父亲曾是刑部有名的仵作,还兼着审讯的好手,他不想当仵作后便跟了忠勤伯张骁。
李瑜将人要过来陪着老二下江南,是费了些心思的,想着万一遇到死人了、审案子的时候能够用到。
而且他还很有些功夫,游水厉害遇到危险也可以保护。
赵德茂看着漫天的雨,忍不住道:“大人咱们不如走快些罢,这江南的雨怕是比京城的雪还要不懂事。”
这寇朋大人也是过分,明明知道下雨也不会让人送件蓑衣来,耍官威也不能是这么个耍法。
淋坏了这些新科进士郎,谁替他做那些要命的活儿?
沈旦闻言还没有说话,离他最近的柳清源便道。
“雨不懂事不怕,就怕江南的这雨会变成刀子落下来。”
王允冷笑道:“下刀子我也不怕,江南的盐税、漕粮、丝绸茶税……多少窟窿多少油水,全在咱们这位国公爷手里攥着。”
“他指缝里头漏下的,都能养活咱们十个都察院。”
“咱们要是办成了这事儿,百年之后必然青史留名啊。”
出门的时候,他连遗书都已经写好了。
还涂涂改改好几十遍,最后漂漂亮亮誊一遍交给了娘子。
他要是死了,那张遗书就能裱起来放在他家祖祠。
柳清源闻言连连点头,表示他也是写好了遗书才走的。
“启昭,你写了吗?”
沈旦:“……没有。”
原本他是想写上一封的,只不过大哥说什么都不允。
他在很多事上一向听话,当然不会为这个和大哥争执。
杭州府的都察院衙门建得很是威武,衙门内更是威严安静,只是寇朋未免有些太闲了些。
只见他坐在衙门正中,正抱着话本子喝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