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稀罕物,只有他家里有。
本来只有年节时候才偶尔用一回的,一听说陛下是用来给上将军赏赐极味珍馐,付家子弟无不欣喜,奴才瞧着没有半点不满。
若不是不合礼制,说不得这次抬奁的就轮不到咱家这些奴才了,就是付家子弟啦。”
李易掌军多年,恩威赏罚皆有军法,听不惯这等虚情假意的马屁吹嘘,只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不欲继续为难一个宣旨奴才。
便微微拱手,吩咐道:“请董公公雅间歇息,好生伺候,不得怠慢。”
“遵命。”
待一众内侍退出后,李易正要上前,却被身侧的张良褚抬手止住,躬身道:“主公,为防有毒物暗器,还是让属下来开吧。”
“嗯。”
见李易允诺,张良褚又对几位披甲挂刀的将军抱拳道:“也请诸位将军暂退些个。
几人应声后退,张良褚又从殿外招来十几名身披银甲、手持大盾、头戴虎纹面具的亲兵卫士挡在李易等人身前。
亲兵们左手持盾,右手擒刀,宽盾左右连接,中间不留半点缝隙,后盾抵着前人的脊背,脚尖抵着前人的足跟,里里外外足足围了三圈。
见护卫妥当,张良褚这才单臂下枪,左劈右斩,钉钉两声斩断锁链,又以枪尖轻轻挑开铁奁缝隙,一股热腾腾的白雾瞬间如云海般从缝隙中弥漫而出,那样子就像是里面蒸了许多馒头似得,活像个大蒸笼。
张良褚为人谨慎,先慢慢挑开一线,直到确认鼻息中并无异味,反而有一股让人垂涎的肉香四溢开来。
张良褚这才略微放下心来,手中灌力,枪尖猛然向上一挑,便将铁奁厚重的盖子挑落,轰然砸在地上。
“当心!”
几乎就在奁盖落下的同时,一声声极细微的簧片拨动、混着钢丝牛筋绞绳被扯断的声音被张良褚听见。
他大喝一声,便如雄鹰展翅般向后滑退。
忽然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然炸响,那看起来厚重坚硬无比的铁奁竟然顷刻间炸成数十块,快如暗器似得向四面八方射去。
能在将军府值班的持盾军士无不是银甲军中精锐,敏锐的反应只比张良褚慢了一点,刚听见炸裂声,立马将宽盾举起,左右抵紧,上下重叠,在李易等人身前围成三层牢固防护。
铁奁残片大的犹如木盆,小的也有巴掌大,中间厚足三寸,可临近边缘那些外面看起来是深刻笔直纹路的地方,却又薄又尖锐。
如此兼具厚重、锋锐和极快速度的铁奁残片,顷刻间便将最外层的厚实盾牌击得粉碎,最外层的三位银甲军士当即被残片穿透护甲毙命当场。
后面的军士反应极快,连忙补上,却仍旧无济于事。
四处飞射的铁奁残片如索命阎罗,无论刀剑盾牌,触之非裂即碎,眨眼睛又有五六名军士应声倒地。
然而,这还不是最麻烦的。
伴随着四处飞射的铁奁残片的,还有十几道雪白银光,速度更是快绝,以至于靠人眼根本不知道是何物,只能瞧见一条条细长成线的银白残影,忽来逸去,飞旋四射。
张良褚出枪迅猛,一杆金枪万点芒,快如暴雨打荷,一边急退一边将近身的银光尽数挑落,叮叮声响密如鞭炮,电光火石之间,便有三四成被他挡下,另外十来道银光或深深插在柱头之中,或射入青砖之内。
直到铁奁残片肆虐落地,直到雪白银光全部定住,殿内这才响起军士们咬牙苦忍的哀嚎呻吟。
十几名银甲军士竟然死伤过半!
众人这才看清,那些速度快绝的银光原来是一个个巴掌大的铁制暗器,暗器平扁形似弯月,被打磨得又薄又锋利,以簧片和钢丝绞绳暗藏在铁奁之中,一旦奁盖被打开,极细的钢丝被拉断,不仅铁奁爆裂,这些银白色的弯月利器也从奁中轰然射出,速度快绝,轨迹飞旋难测,教人防不胜防。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便是张良褚如此高手,要在避过铁奁残片的同时还要躲开甚至击落这些银色铁片,也是极难。
左边大腿上,一道血淋淋的切口便是惨痛代价。
此时却容不得他养伤,只能匆匆点了穴道,止住溃提似得朱红。
“把殉职和伤了的人带下去,其余人留下保护主公。”
他强忍着剧痛,一边吩咐,一边慢慢向爆裂的铁奁走去。
方才的暗器激发、格挡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奁中浓郁的白雾这才弥散开来。
他扬袖拂散眼前白雾,小心翼翼得靠近。
待走的近处,白雾已然散去,等瞧见奁中物,他一双虎目铜铃瞬间瞪圆,“叮”
得一声,竟连手中兵刃长枪也不经意的掉落在地……
张良褚号称枪王,枪不离手,枪便是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