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语大骂,“你知不知道害臊!什么叫和少君住一块儿,不过是让你住进少君的寝殿,那儿有禁军我也好调出这边的人手去办事儿。”
我忙点着头,什么都好,只要能和他待一块儿住柴房也行。
“你…”
“恩。”我仰起脖子准备听候训教。
“你最好别有非分之想。”绣语面带鄙夷冷冷说道。
“我没…”想摇头却觉得无法否认。
我有非分之想吗,我不知道她所指的非分之想是什么,我只想能偶尔见见他和他说说话,这也算非分之想的话那我确实是有的。
第十三章(2)
这一天晚上我失眠了,这种情形像是从前全家决定出国旅行的前一晚,辗转反复兴奋得睡不着。起身抱着锦被在床上来回走动,或是跳下床倒一杯茶浇在花盆里又回到床上,再有一边数着窗外星子一边拔着床帐上的穗子,只希望数完星子拔完穗子就能快些天亮。
折腾了一夜,隔日睡到了日上三竿。用早已备好的水洗干净脸,然后请来门外的侍女帮我梳头。当了好些年的丫鬟,这些繁缛的华衣罗裙我已学会如何穿上身,可就是不会梳漂亮的头发。
“高一些,恩,再往左,左边一点儿…”
巧手的侍女很快按我的要求挽出一个优美的发髻,我正觉缺少点儿什么就见她把梳妆柜的抽盒一个个拉开。
“姑娘,挑哪一个?”
金银闪耀的珠翠看花了我的眼,好些我见也没见过。头上戴花花不香;身披红绫绫不红,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这些东西用在我身上那可真是糟蹋了。
“随便拿一个简单的…”我小声道。
转头看了看侍女乌黑油亮的青丝,再看自己的,灰暗枯黄,说不出的自惭形秽。奇怪,以前从不在意这些,今天是怎么了?
挑的是一只孔雀开屏银簪和一对蝴蝶珠花,把银簪插进发髻、珠花别在鬓边,发现我双耳空空她又挑了一对翠玉耳环。
“不用,我没穿耳。”
“婢子疏忽了。”
她欠了欠身取下我头上的银簪和珠花,重新从抽盒里挑出一只四蝶银步摇和两支细花挂珠钗插上发髻,然后顺了顺垂下的珠子让它们贴着我的耳际。原来其中还有这些学问,我当真是无知。
华衣加身盛装打扮好已过去了半个时辰,等我走出门才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我该往哪儿走啊?
“请问少君…呃…他在哪儿?”
“回姑娘的话,少君这个时候应该是在书房。”
在书房,可是书房怎么走?我没有自信能在太阳落山前从几百间房间中找到那小小的一个书房。
侍女领路,一刻钟以后到了书房,可门口的侍卫说少君用午膳去了,失望地随侍女原路返回。吃了两口饭菜独自来到书房前等候,等了大半个时辰他还没回来,站得腿酸想在台阶坐下又怕把新衣裙弄脏,直到一个时辰过去好心的侍卫才告诉我,下午时候少君通常都在校练场。一路问着人找到了西边的校练场,绕宽广的场地走了一圈也没在习练打斗的人中看见他,一个年轻的小将军过来询问,我说出要找的人,他摇头说少君今日没来过也许会在议事厅。议事厅,好,我再问再找。不愧是做工上乘的绣鞋,新鞋子也不打脚,扶着头上晃荡的珠钗连走带跑赶到南边一间六门禁闭的厅堂,抬头见匾额写着‘山点…’是‘指江点山’四个大字心想这应该是议事厅,恰逢一名路过的侍女,问少君可在里面答曰刚离开,又问往哪儿走的,答不知。
擦掉额头的汗抬头望天,夕阳西下天边燃透了火烧云。
盯着那云看了一会儿感觉脚也被烧着似的,拉高裤脚见脚跟已磨破了皮,收回刚才的话,再好的新鞋也会打脚。脱掉鞋提在手中,沿着清洗得一尘不染的游廊漫步而走,脚下的冰凉舒服得令人想落泪,就这样穿门过廊竟绕到了东边的书房。远远瞥见那一道身影我立刻想要大喊,可是嘴巴张了又张也没发出声,我该喊什么,喂,哎,嗨?
正迟疑时他已消失在转角,顾不得其他我拔腿就追了上去,奔跑在窄窄的走廊里拨开他身后挡道的侍从侍女一直冲到他面前才停下。
“呼…呼…”
我大口喘气,他惊讶得瞪大了眼。余光扫了扫快没入天际的残阳,不由得笑了起来,夸父追日终于还是给我追到了。
“姑娘。”侍女官走了出来,“少君还未用晚膳,有事儿可否等…”
晚膳?是啊,这个时候是该吃晚饭了。我丢下绣鞋飞快插入两只脚,然后拉好裙角很懂规矩地站在他身后。
“这…”女官和一干侍从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该做何反应。
我看着他不明就理,不是说去吃饭吗?
他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便阔步朝前走去。
“姑娘这边走。”女官向我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我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赖着吃他一顿也不过分,这一天我可累得够呛。
第十四章(1)
晚膳很丰盛,可不是我想象排场,上百道菜摆上一张一眼看不到头的桌子。一张不大的圆桌,我和他相对入座,三四道冷碟、七八道荤素和两个热汤煲端上来,两副碗筷摆放好侍从退开,没有官宦人家繁缛的用餐工序,拿起筷子他便开动了。
我也忙跟着举筷,这些…先夹哪一盘呢?不是头一回和他同桌用餐,我却无端地紧张起来,眼睛盯着一桌菜就是不知道该如何下筷。注意到他频频夹起面前的一碟东西,很快盘碟里就只剩下了一块。是什么东西这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