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更是雪上加霜,三人常常要吃一顿,饿一顿才能过。
橘生可以理解南璃君为什么发脾气。
但她更心疼不言,明明有一身英姿高绝的暗卫武功,随便去哪里都能谋个好前程,如今却只能在黑场干些最低等的体力活。
待不言听完南璃君发脾气,神色如常地从里间出来,边走边卷袖子,看样子是要去做饭,橘生立刻小跑着跟上去打下手。
两人都不说话,但动作间配合默契,很快做出一锅野菜豆腐汤。
橘生麻利地在外间摆好桌子和小板凳,将三碗汤盛放好,然后恭敬地对里间正看书的南璃君道:
“夫人,您用饭吧。”
南璃君放下书走出来,坐到桌前,随意扫了眼三碗野菜汤,鼻子里冷哼一声,用下巴指指不言面前最大、豆腐最多的汤碗,阴阳怪气道:
“呦,不言,你瞧瞧我们小橘生就是会来事呀,知道你最近挣得少,大概是吃不饱没力气做工的缘故,特意给你盛这么大一碗——不言,你可要好好吃,别辜负人家的心意哦!”
这话一出,不言皱起眉头,拿汤勺的手顿在碗边不动。
橘生也尴尬得脸通红,手指绞着衣角,嘴里嗫嚅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南璃君蔑哼一声,自顾吃饭。
不言想了一会儿,将碗里的豆腐舀了两勺进南璃君的碗里,又舀两勺放进橘生的碗中。
橘生慌忙用手捂住碗口,抬头对上不言温和安慰的眼神,仿佛在说“不要紧”,只好又慢慢松手,深深低头,接受了不言的好意。
对于二人这眼神交流,南璃君冷笑不语。
对她来说,看橘生这个十六岁少女的小心思,就跟那看明镜一样清楚。
一路逃亡,橘生对她南璃君依旧和从前一样恭敬顺从,依然将她当皇帝伺候着,为她洗衣、做饭、铺床。。。。。。样样妥帖。
但女人的心思总是更细,长久相处中,南璃君很快发现了橘生对她和不言的“区别对待”。
比如橘生在洗南璃君和不言的衣服时,总会将不言的衣服多淘洗几遍。
夜里铺床,总给不言的褥子下面多放厚厚的稻草。
平时吃饭就更不用说,永远给不言那碗盛得最多。
白天不言外出不在的时候,橘生鲜少说话,也不怎么笑。
可只要不言一回来,橘生就跟小麻雀一样飞奔迎去,脸上笑容活泼又灿烂,高兴得不得了。
橘生看向南璃君的眼神,是恭敬而畏惧的。
看向不言的眼神,则是崇拜、感激、心疼,还带着满得快要溢出来的喜欢。
这些“少女的小心思”,南璃君看得明明白白。
她自认为,不言,这个为她九死一生过无数次的男人,绝对不可能爱上橘生这小宫女。
可只要一看到橘生明媚似花朵的小美人模样,那嫩得能掐出水的饱满脸颊,还有那从前就让她讨厌的藕白细嫩、没有一点伤疤的牛奶皮肤,南璃君就控制不住心里的熊熊妒火。
她总想打橘生一巴掌,或者骂她几十遍来撒气。
有时候,她甚至会故意在与不言做那事的时候发出暧昧的大叫,事后特意叫橘生来伺候她梳洗,只为了欣赏那发白的小脸。
南璃君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被夺走江山和皇位就算了,如今竟沦落到与一个小宫女争风吃醋吗?真是悲哀可笑啊。。。。。。
想到这里,南璃君三两口扒掉碗里的汤菜,又转身进里间去看书。
从听说霍乾念退位、选拔新帝的消息那天开始,南璃君就下定了决心,她要努力读书通过考试,进入君下门成为门生,凭实力重新夺回属于她的王位。
对于她这想法,不言看得通透。
他虽从无怨言地为她买书和蜡烛,却深深知道,一切不过都是徒劳,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且不论她如今应该是个“死人”,黑雀队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她的抓捕和暗杀。
就算她真的侥幸活下来了,刻苦读书考上君下门,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