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哪儿去?”
“客栈。”妙玉简短答道,又看了看趴在桌上熟睡的妙真,道:“你们自然有你们的去处。”
第二日一早,妙玉着妙尘去置办了些衣裳并髲鬄,待她回来便换上了,一身儿青色缎面袍,一顶飘摇巾。
妙真捂嘴儿笑说:“小姐终究是小姐样儿,换上这么一身儿,倒更衬托出娇态来了。”又看着巾帽下那一点发丝来,叹气道:“只可惜了那么一头好发。巴巴儿的……”
妙玉冷冷道:“快走吧。”
妙真掩口不语,二人一同出门,乘了轿子往沈知愈所住的客栈去了。
一路上,妙玉也不说话儿。到了地方,问了店家便直往沈知愈房门去敲了两声,沈知愈开门怔了片刻,笑说:“你们怎么来了?倒真像是一个文弱公子跟着一个憨俏丫头!”
妙真笑说:“沈公子真会说笑,我看我们小姐便是穿上粗布直身大长衣也是个小姐样儿。”
沈知愈笑笑:“是,是。二位姑娘快请进来吧。”
妙玉妙真进了屋里,沈知愈手忙脚乱去烹茶,妙真笑说:“罢了,我们过来一会子,再让你摔了茶碗。”便起身去倒茶。
二人叙些闲话,沈知愈知她们处境,想着她们或是有求于他又不好开口,踌躇再三便问:“玉妹妹此来可是有要事?”
妙玉正视他道:“正是。我有一人要托付于公子,不知公子可敢答应。”
沈知愈愣住,全然没想到妙玉说出这么一句来,心里紧张起来,也不敢再问下去。香怡出去了一遭刚走进来,还不知何事。妙玉将她拉到跟前,又是直截了当说道:“你们的心意打一见面我便看出来了。若是我看错了,你们便还是各走各路,若是我没看错,今日便将她托付与你,我也做一回红娘。”
真是意外之喜!沈知愈朝妙真看去,见她早红了脸,自己是一向皮糙肉厚不怕说,惯是打趣别人,现在也觉不好意思起来,低声道:“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怕……香怡姑娘不肯。”
妙真低头儿笑说:“小姐做主吧。”
妙玉道:“那我便放心了。”说着出门去,留他们二人说一会子话。约莫半个时辰后便回来叫上妙真一同回栊翠庵里了。
万事都安置妥当了。
第二日,妙玉一人一早便出了门,只说是往牟尼院去见慈心师父了。天儿将黑了还不见人回来,妙真妙尘这才着了急,急匆匆借了贾家马车往茶庄去。
茶庄已闭门谢客,上了舢板,里面听得门被拍得山响,赶紧出来,见二位姑娘都不及盘发换衣便来了,不等他们站定就说:“我们小姐不见了!可怎么办?快去找找!咱们相熟的人不多,有一个算一个,事后自然有他们的好处!”
亦尘好容易听明白,道:“你守在这里,香怡姑娘请回大观园,三七去牵马。几处都留人,不至于她回来了还浑找。我先往牟尼院去看看。”亦尘进去披了一件衣裳,妙真随来时的车夫回去了。正要出门,却见有几个衙役冲这边来了。
☆、诉冤屈深陷囹圄 千金散忧愁不去
几个人吵吵嚷嚷走近清风茶庄,见门口站着一男一女,领头儿的是个瘦子,问道:“你们可认识玉昔缘?”
妙尘忙道:“认识!她怎么了?”
瘦子眯眼看了看妙尘,回头同另几位道:“没想到如今有些姿色的姑娘都跑到尼姑庵去了,难怪连销金窑都不见美人了。”众人哈哈大笑,亦尘忙妙尘挡在身后,问道:“几位官爷,玉昔缘怎么了?几位怎么找到这儿来?”
众人止了笑,瘦子斜睨他一眼,慢悠悠道:“她吃了官司,如今正在大牢里呢。你们既是她家里人,明儿个去瞧瞧吧,只怕晚了就瞧不上了。”
好端端的怎么被抓了去?妙尘急道:“你们胡说什么?”
瘦子冷笑:“我胡说?倒是你们小姐胡说,没事儿去告这个告那个,那是她告的吗?害我们当差的跑断腿,还得给你们送信儿。”
几人骂骂咧咧的便要走了,妙尘正要问个究竟,被亦尘推回屋里,三七正牵了马来,亦尘给了他些银子匆忙吩咐几句,三七便小跑追了几步,赶上瘦子他们去问话儿了。一会儿工夫便又一溜小跑回来了,进屋关门。
妙尘腾地站起问:“小姐呢?怎么了究竟是?”
三七忙道:“这下完了,完了,小姐去告崖州知府草菅人命,告徐州刺史陷害忠良,还,还……”
亦尘也急了,问:“怎么?”
三七顿足道:“还在那大堂上辱骂圣上,说他不辩忠奸!”
妙尘跌坐在地上:“完了,完了,糊涂小姐,这哪里是去告状?分明是去送命。”
亦尘将她扶起,道:“此事可大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