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说的也是!那你还来!”唐婉一把从他手里夺过剑,横在自己颈项间,一脸愤慨。
“唐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以您和父亲的交情,便是再多奇珍异宝也是受得的。您若是不收下,我便引颈自戮!”
他只得收下宝剑。
面前女子身形单薄,周身却散发出凛然正气,让人为之折服。
“段公子,若我向你求一件事,你肯不肯答应?”
“好!无功不受贿,段某愿意答应姑娘一件事。”
“任何要求都可以吗?”
“……不能违背道德底线。”
低声吩咐了唐婉两句,段书瑞骑马扬长而去,去前方和大部队汇合。
唐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到一阵风吹来,掀起飞沙走石,她才肯微微眯眼,但仍固执地不愿将眼闭上。
那只是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也许他早已忘了,可她还记得。
那年的翰林诗会上,段书瑞帮了她一个大忙。一个小偷趁她不备,偷偷绕到她身后,顺走她的钱袋,扭头想逃。是他从天而降,将小偷双手反剪,否则,她就没有回家的路费了。
他不会知道,当年文弱儒雅的男儿郎,实则是个女娇娥。她也永远不会让他知道。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气息,她不由得想起那绵延数里的竹林,竹竿笔直修长,宛若少年挺直的脊背;竹叶在风中摇曳生姿,一如少年飘逸的发丝。
——
段书瑞回到家后,将带来的礼物分给众人。
“护腕、布料、芝麻糖、花生糖、绸缎手帕……”
待众人分完礼物,鱼幼薇上前一看,嗔道:“你看看你,选的都是些什么啊!”
说着,她伸手翻了一下布料,不满地嘟囔:“这布料颜色暗沉,这般老气,哪儿能穿出门啊!”
“可是,你不是让我按照我的审美挑吗?”
看到她面色一沉,急中生智:“不能穿出门,你可以在家里穿啊!全当是睡衣了!”
鱼幼薇挑了挑眉,没有吱声。
“我家娘子天生丽质,貌美如花,衣服颜色越素,越能衬托你的天姿国色。”
“你就跟着崔公子学吧,好的不学学坏的。”鱼幼薇轻轻掐了一把他的手臂,“油嘴滑舌的,真讨厌。”
除夕夜这天,几人围坐在桌边,闲话家常。穿杨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段书瑞,“公子,这是从长安寄来的信,信使说只能由您亲自拆开。”
“哦?拿来我看看。”
段书瑞取过信,发现火印处有一朵桃花,心下了然,他拿着信封在鱼幼薇眼前秀了一下,“是陈伯和陈师兄,他们肯定想咱们了。”
鱼幼薇也有些感慨,她的目光跃过高墙,飘向远方。
“上次收到他们的信还是在半年前,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如何。”
读完信,段书瑞喉头一哽,面上却是一派欢愉。老两口很是挂念他们,除了嘘寒问暖,还让他们常回来看看,甚至不惜夸下海口,要承包他们的路费。
段书瑞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鱼幼薇忍不住调侃他,他只是一个劲儿地说:“我这眼睛进沙子了。”
“你们看,这下面还有一张纸!”他揉了揉眼睛,试图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他抽出纸条,展开一看,发现是一幅“全家福”,落款写着“陈浩然”三个字。
“是陈夫人的孙子啊。”鱼母微微一笑,“这孩子,之前我看到他时,他的个子还没到我腰间,如今肯定长高了不少。”
画上立着五个小人,分别是陈斯年一家三口和陈伯二老,最右边画了一棵桃树,枝头挂着沉甸甸的桃子,虽是黑白画,却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画的最下面写着一行贺语。
“修竹,幼薇,祝你们琴瑟和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看到这行字,鱼幼薇的眼狠狠一晃,不由得抓紧了椅子两边的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