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进的话,如同投石入古井,瞬间引爆了小巷中死水般的寂静!
“噗通!”
只见那家仆吓得直接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
墙根处,重伤呕血的汤仲元更是浑身僵直,布满血丝的眼珠几乎要脱眶而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凝固在痛苦的扭曲之上,连咳呛都噎住了。
嗡——!
几乎在话音落脚的瞬间,那紧闭小院内骤然炸开数股磅礴凌厉的杀意!
犹如实质的冰冷寒风,穿透门扉院墙,狠狠压在狭窄巷道的每一寸空间。
空气黏稠得令人窒息,阳光似乎也被这无形气场所扭曲黯淡。
就连世子也再未说话,唯余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显然,那高墙之后的世子,已被这前所未有的粗鄙侮辱,冲击得一时气结失语。
赵以衣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猛然提到了嗓子眼!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纤长的手指紧紧攥住了梁进袖口的一角布料,细密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对面,那是世子的府邸!
是堂堂皇族宗亲!
梁大哥……这话无异于掀翻了九层玉阶,砸碎了紫宸丹陛!
这是泼天的祸事!
她出身寒微,深知民畏官的刻骨本能,更明白招惹皇权是何等灭顶之灾。
换作她的爹娘在此,恐怕早已魂飞魄散,跪地叩首不止。
然而……
此刻在这几乎要压垮脊梁的杀意风暴中心,看着梁进那挺拔如古松、寸步不退的背影,一种与恐惧截然不同、滚烫如火的情愫在她年轻悸动的心脏中疯狂翻涌!
那是一种反抗强权、无视等级、捍卫尊严的淋漓畅快!
梁大哥的姿态,如一把烈焰,瞬间点燃了她灵魂深处压抑已久的血性!
梁进的目光却如冷电,刺破虚空,精准地投向那杀意涌来、却紧闭无声的院落深处。
他的声音再度响起,沉稳如磐石落入湍流,字字清晰:
“我来传个话,劳心奔波,在你们眼里,就成了可呼来喝去的家仆下属?”
“看清楚想明白,不是我梁进哭着喊着来攀你们高枝,是你们淮阳王府现在得求着我才行!”
他话语的锋芒骤然更盛,如刀锋刮骨:
“谁在求谁都弄不明白,我看你这世子也趁早别当了。”
“好好想想吧,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话音落定,他再不犹豫,拉起赵以衣的手腕,转身就朝着巷口迈去。
不再有半点流连。
赵以衣被牵着,脚步略显踉跄间却不由自主地回头望了一眼。
阳光下,梁进逆光的侧脸轮廓分明,眉宇间凝结着风暴后的平静与无法撼动的决绝。
这一眼,让她心头那份因恐惧而狂跳的心绪奇异地平复下来,随之化作一股更汹涌的崇敬与信赖。
梁大哥……不一样!
他和那些跪拜在这朱漆大门前的人们,有着天地之别!
而他们的离去,无异于在已然喷薄的火山口再次投入炽热的巨石!
“轰——!”
小院内那数道强横凌厉的杀意,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