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武侯八阵图,最险处恰藏生门。”
“若这些看似无用的孤子,皆是暗桩呢?”
郑吣意轻呼一声,茶盏险些落地。
谢淮钦望着那些散落的黑子,忽想起此前出发时,祝清厌汇报扬州异动里提及之事,后背顿时沁出薄汗:“晚辈愚钝!原来前辈是说……”
沈苍梧突然将棋盘转了半圈道:
“说什么?这局棋,该换个角度看。”
他指尖划过纵横交错的棋路,余光却瞥见谢淮钦领口微敞处的红痕——那痕迹蜿蜒着没入衣襟,倒像是被海棠花瓣蹭上的。
这一眼让老者抚须的手顿了顿。
郑吣意正低头啜茶,忽然觉得周遭气氛有异,抬眼便撞进沈苍梧意味深长的目光里。
茶盏险些从指尖滑落,慌忙用帕子按住盏沿,耳尖瞬间通红,连带着脖颈都泛起薄粉。
她垂眸盯着盏中沉浮的茶叶,声音轻得像飘在茶香里的柳絮道:"方才听丫鬟说母亲咳了几声。。。我去偏房瞧瞧。"
起身时广袖扫过棋盘边缘,几枚散落的白子叮咚滚落,倒像是替慌乱的心跳打了拍子。
谢淮钦闻言,手忙脚乱地去扯领口,那枚白玉盘扣被捏得发颤,越急越解不开,倒把衣襟扯得更歪斜。
沈苍梧摩挲棋子的动作忽然停住,竹制棋子在指腹下转出清泠的光:"老夫瞧这领子,倒比棋局更难破。"
眼前人耳尖通红,慌忙把前襟拢紧,却见郑吣意像受惊的雀儿般缩了缩脖子,转眼就消失在月洞门后。
谢淮钦扯着话题转移注意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棋盘边角"听闻沈老夫人仙逝后,您至今未续弦,这般伉俪情深,晚辈。。。"
沈苍梧忽然沉默下来,竹制棋子在掌心转了两圈,最终轻轻搁在棋盘上。
烛火晃了晃,将他眼角的皱纹照得更深:"她走那年,窗外的木槿开得正盛。”
他望着棋盘上的黑子,像是在看多年前的场景,"明明说好了要陪我下完这盘棋。。。"
谢淮钦这才注意到,老者指尖的薄茧下,还留着道淡粉色的旧疤——听说是当年为救夫人,徒手劈开雕花窗棂留下的。
沈苍梧忽然轻笑,笑声里却带着涩意道:"大夫说保大保小,她攥着我的手说要这个孩子,可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谢淮钦眉头紧蹙,忽然觉得方才拿伉俪情深打趣太过孟浪,慌忙起身长揖至地:"晚辈失言,请沈老恕罪!"
沈苍梧摆了摆手,竹制棋子在棋盘上敲出两声清响道:"无妨无妨,倒是你——"
"就凭那些啸聚山林的义军,也想掀翻这朝廷?你可知百姓要为此流多少血?"
谢淮钦脊背挺直,指尖微微发颤:
"晚辈从未想过兴兵作乱,只是如今局势。。。若能借势改朝换代,保一方太平。。。"
沈苍梧忽然笑了,山羊胡跟着抖动道:
"借势?"
"你是想借我这老骨头的江湖人脉。”
“还有那些蛰伏的旧党?"
未等谢淮钦应答,
他已自顾自拈起一枚黑子。
"我沈家单脉单传。”
“就剩个不成器的儿子。"
"当年她用命换来的血脉。
“我总得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