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明君仁德,不过是包裹着砒霜的糖衣,既要借忠臣的骸骨稳固江山,又要踩着忠良的血,在史书上写下"一代圣主"的美名。
次日,素白幡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郑吣意立在谢淮钦棺椁前,指尖死死抠住冰凉的楠木,晨雾裹着纸钱灰烬,簌落在她苍白脸上。
“开棺,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两名铁甲侍卫对视一眼,腰间佩剑随着动作发出轻响,为首的侍卫垂眸抱拳:"郡主三思,丞相大人已逝,此刻惊扰。。。。。。"
话音未落便被郑吣意截断:
"要你们开棺,便给我开棺!"
"本郡主虽已与丞相大人和离,但多年夫妻情分犹在!丞相生前最是重诺,我不信她会不愿见我最后一面!"
寒风卷着纸钱扑进灵堂,烛火在她眼底明明灭灭,另一名侍卫喉结滚动,支吾道:
"郡主。。。。。。听说丞相大人去时。。。。。。"话未说完,郑吣意已抽出腰间软剑抵住对方咽喉:"是面容可怖,还是根本无尸可葬?"
剑尖微微颤抖,却比帝王的圣旨更冷。
"若今日不开棺,我便让这灵堂血溅白幡,看看圣上精心筹备的丧事,能否容下多一场血事!"
棺椁四周顿时响起甲胄摩擦声,暗处的暗卫缓缓现身,郑吣意却半步不退,剑锋在侍卫脖颈划出细痕:"你们只需记住——若丞相泉下有知,定会怨你们拦我见其最后一面!"
就在此时,一抹月白色身影已穿过人群,林苑攥着医官锦带急步上前,绣着银针的袖口扫过烛火:"郡主三思!"
她挡在郑吣意与棺椁之间。
"丞相去时。。。。。。"话音未落。
郑吣意突然抓住她手腕:
"阿苑,你我相识十载,莫要拦我。"
灵堂内鸦雀无声,文武百官的目光如芒在背,林苑垂眸望向郑吣意染血的指尖,忽然压低声音:"圣上亲督葬礼,此刻贸然。。。。。。"
郑吣意望着眼前人眼底的警告,喉间泛起铁锈味,还欲再说些什么。
林月突然提高声调:"郡主!丞相大人遗愿是生不扰民,死不喧嚣,您这般。。。……。。叫她如何安息……。"
话音被议论声截断,郑吣意却已松开手。
她后退半步,望着棺椁上摇曳的白幡,恍惚看见谢淮钦的音容笑貌。
"是我孟浪了。"她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恨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
"既如此,便让她体面些去吧。"
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侍卫松气的声音,却没看见林苑藏在广袖中的手。
此后七日,灵堂烛火昼夜不熄。
每当有文武百官前来吊唁,总能看见郑吣意跪坐在蒲团上,苍白的面容映着摇曳的烛火,礼部尚书叹着气放下祭品:"郡主节哀,丞相已逝,还望珍重。"
她只是机械地叩首,发间素白的绢花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却未发一言。
待官员们退至灵堂外,窃窃私语便混着寒风飘来。"这郡主不是早与丞相和离了?”
“何苦在此守灵七日?"
新晋的御史压低声音。
赵轩捋着胡须摇头道:"到底是夫妻一场,丞相生前推行新政树敌无数,唯有郡主始终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