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对娜农亲切地招招手,对她的兄长作了个友好的示意,然后走下楼去,并说今天他可能会回来的。
娜农把公爵送到楼梯平台处。
“哟!”科维尼亚说,“他正好是预先告诉了我,这位可敬的老爷!喂,喂!不是象他的样子那么蠢。但是,我拿这份空白证书干什么用呢?唉!这个用一封信换来的东西,我要预先支用它。”
“现在,先生,”娜农进来,关上门说,“现在,按埃珀农公爵刚才说的那样,让我们俩个好好谈谈。”
“是的,亲爱的小妹,”科维尼亚回答,“我们俩谈,因为我来就是为了与你交谈的。不过,为了好好地交谈,就得坐下来。那么,我请你坐下。”
科维尼亚把一把椅子拉近他身旁,向娜农作了个手势,示意这椅子是为她准备的。
娜农皱了皱眉,坐下来,表明她没有好情绪。
“好吧,”娜农说,“为什么你不在该在的地方呢。”
“啊!亲爱的小妹,此话从何说起。如果我在该在的地方,我就不会在这里了,因此,你就没有见到我的愉快了。”
“你不想进入规矩之中?”
“不,我不应该说是他人对我有兴趣,特别是你,你想让我守规矩,可是从个人讲,我对宗教从来就没有很大的爱好。”
“然而,所有的教育都是宗教式的。”
“是的,我的妹妹,我认为那是合理地利用宗教。”
“不要亵渎神圣的东西,先生,并且也不要拿圣物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亲爱的小妹,我只是讲述,如此而已。我说,你还是把我派到昂古列姆最小的兄弟会那里去学习。”
“那好吧!”
“好是好!不过我学过这些。我象荷马一样精通希腊文,象西塞罗那样精通拉丁文,象让·胡斯那样精通神学。因此,在这些可敬兄长那里什么也没有可学的了,我就仍然根据你的意图,离开这些人,到卢昂加尔默罗会修士那里去专务神职。”
“你忘记说我曾许诺过你100比斯托尔的年金,并且我没有食言。一个加尔默罗会修士100比斯托尔的年金,在我看来,足够花费了。”
“我不否认这一点,我亲爱的妹妹。但是修道院借口我还不是修士,因此总是把这笔钱领走。”
“在这种情况下,你没有在献身于宗教的同时,发誓安于贫穷吗?”
“我的妹妹,我矢志以苦为乐。我对你发誓,我严格恪守着这种志向:再没人比我更穷的了。”
“可是,你是怎样从修道院跑出来的呢?”
“啊!是这样的!正如亚当逃出地上的天堂,是科学毁了我,我的妹妹,我是因为太博学吗?”
“怎么!你太博学?”
“是的。你知道,在修士之中,他们想有其他名声,而不是想当皮克·德·拉米朗多尔、埃拉斯姆和笛卡尔的信徒。我被当作是奇才,学识十分渊博;因此当隆格维尔先生到卢昂鼓动这里的市民,并宣称支持议会时,他们急忙派我去同隆格维尔先生高谈阔论.我的言辞既漂亮、又文雅,隆格维尔先生不仅对我的长篇大论十分满意,而且还问我是否愿作他的秘书。正是在这个时候,我要说出自己的心愿。”
“是的,我想起来了,你甚至借口告别红尘,向我要100比斯托尔,是我亲手寄去的。”
“这是我唯一领到的一次,我以贵族的身分发誓!”
“可是你应该放弃红尘。”
“是的,这曾经是我的愿望,可是这不是上帝的愿望。上天也许对我另有看法,它通过隆格维尔先生对我另有安排。上天不愿我一直做修士,因此我就得听从天意,我应该将这一点讲出来,我不会后悔。”
“那么,你不再过修道生活了?”
“是的,至少眼下是这样,亲爱的妹妹。对你说我再也不回修道院,这话我不敢说,因为哪个男人头一天可以说他第二天干些什么?朗塞先生不是到苦修院建立了一整套秩序吗?也许我会象朗塞先生那样,也搞出一些新的规矩来。但在眼下,我尝尝打仗的滋味。你看,在某一段时间内,我变得庸俗和不纯洁了,将来一有机会,我就会洗心革面。”
“你,军人!”娜农耸耸肩说。
“为什么不可以呢?要命!我是迪努瓦,是迪格斯克兰,是无可指责的勇猛骑士贝亚尔。不,我并不是高傲地说,我没有哪怕微小的自责可作,我象显赫的雇佣兵队长斯弗尔扎那样,并不问什么叫做害怕。我是个人,正如普鲁特所说:Homo sum;humani nihil a me alienum pufo,这就是说,我是一个人,与人类有关的东西我都不陌生。因此我会害怕,正如准许一个人害怕那样;但这并不妨碍我在必要时坚强勇敢。即使在我迫不得已时,我也是只舞弄一下佩剑和手枪。我真正的爱好,我的天赋才能,这是外交,你明白。要么是我完全搞错了,我亲爱的娜农,要么我会成为一个伟大的政治家。搞政治是一项美好的职业。请看马扎兰先生,如果他不被吊死的话,就会前程远大。那好!我,我就是象马扎兰先生那样的人:因此,我害怕一种东西,甚至可以说最害怕的,就是被吊死。幸亏你在这里,亲爱的娜农,这给我一种很大的信心。”
“这么说,你要作军人了?”
“必要时可以作廷臣。啊!我在隆格维尔先生身边的日子使我获益匪浅。”
“你在他身边学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