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雪席卷北方大地,京畿气温骤降,雪花落地成泥。
行人缩着脖子脚踩黄泥,感叹天道无常,今年的碳价又要贵了。
广渠门城墙根下,两名收尸人将一具瘦小尸体丢上牛车。
“生时如野鬼。”
“死后归其葬。”
“小娃娃,回家喽!”
“跟着老天爷享福去喽!”
老黄牛不满的哞了一声,甩了甩尾巴,晃悠悠继续赶路。
不大的牛车上,七具尸体堆叠着。
生时不相识,死后为一家。
可惜,紧紧相依却无一丝温暖。
一夜风雪,带走了不知多少挣扎求生的苦命人。
紫禁城启祥宫,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于大殿中回响。
老皇帝手拿绢帕擦去嘴角余痰,双手扶案试图站起,结果身子晃了几晃,眼前发黑,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唬的两个当值小内侍惊惧不已,慌忙跪地请罪。
“卢绶呢,叫他过来!”
“还有骆思恭,叫他也来!”
自打建州立国,皇帝相比于之前勤勉了些许。别的可以不看,但对有关建州事务却无一封漏掉。
吩咐过后,老皇帝便靠在躺椅上沉沉睡去。
待醒来时,卢绶与骆思恭已不知等候了多久。
“什么时辰了?”
卢绶上前,“回万岁爷,已过亥时了。”
“这么晚了啊。”
皇帝坐起,从御案上拿过一奏本,丢在卢绶脚下。
“卢大伴,兵杖局不像话!”
卢绶跪地捡起奏本,却并未起身。
这封奏本是经他之手入宫的,对其中写的什么自然一清二楚。
“万岁爷息怒,那帮子人辜负了万岁爷的信任,罪该万死。”
“你查过了?”
卢绶点头,“查过了库房,瀛王殿下所言一点不假,那些兵甲器械确实偷工减料厉害,不堪使用,与所奏相符。”
“欺天了!那些狗奴才呢,你可看住,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着人看着了,是否抓捕提审,还请万岁爷示下。”
皇帝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先不要动手,你去查,将罪行坐实了。”
“万岁爷,那赎罪银已经打草惊蛇,若不动手,恐怕那帮子人会湮灭证据,转移赃款赃物。到了那时,再查就难了。”
“那不正好,你派人盯紧了他们。”顿了顿,皇帝嘱咐道,“那些交了赎罪银,迷途知返的,给他们一个痛改前非的机会。”
“万岁爷圣明,奴婢领旨!”
转过头,皇帝冰冷的眸子看向骆思恭。
“骆卿家,锦衣卫的刀,这些年都锈了吧?”
闻言,骆思恭慌忙叩首,“臣惶恐,臣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