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后饭点,这场毫无成果的争执方才以互相威胁弹劾对方而作罢。
加征辽饷,毫无疑问是项恶政。
大明的弊病不在于缺钱,而在于贫富不均,在于糟糕的财政收支体系。
被大明人瞧不起的两宋,实际上足可以作为大明朝廷的榜样而被效仿。
可惜,儒家玩脱了!
方从哲略显颓丧的坐在太师椅上,双手用力按压太阳穴。
“老夫德行浅薄,不足以服众,令殿下见笑了。”
朱常瀛不置可否,“都是为了朝廷做事,偶有不同见解也实属正常,就事论事,方先生不必自责。”
“唉!”方从哲没有说话,李汝华却一声长长叹息,“老夫。。。老夫要乞骸骨!”
闻言,朱常瀛嘴角微微翘起。
“李先生,孤听说你已经上了十几份辞呈,当真么?再者说,口舌争执而已,何必在意。”
李汝华脸色一黑,无话可说。
朝廷这艘贼船,上来不容易想走也难。
两口茶水下肚,方从哲精神头恢复了些,看向朱常瀛。
“不说这些了,殿下此来所为何事?”
朱常瀛从袖笼中抽出一沓文件,交给方从哲。
“这是孤定下的海道章程,不日便要付诸施行,然许多事需要地方上配合,还需各部行文知会地方,免得我瀛王府的人去了却无人接洽,或者引起误会。”
方从哲接过文书,眉头微微皱起。
“海道之事,圣上已全权交予殿下负责,这又何必?”
“不然,有些事还是大家都知道的好,免得将来有人说我独断专行,跋扈越权。”
拆开封皮,方从哲看过几页之后,脸色变换。
“运输补给,竟需要筹备如此多接驳码头?”
“自然,孤仔细核算过,若这些码头可用,日后关内关外运输,运费至少可缩减七成,耗时也将减半,甚至更多!”
“这。。。当真如此?”
朱常瀛微微颔首,“孤似乎没有扯谎的必要吧。”
方从哲面泛为难,“其他还好说,只是这费用。。。。。。”
“费用由瀛王府来出,也不必地方上出人出力,只需知悉此事,莫要添乱就好。”
方从哲没有答话,而是将文书交给李汝华。
仍旧留在内阁值房的人,则一股脑凑过来看。
“殿下,事关重大,臣等要议过之后方才能给殿下回话。”
“先生莫不是误会了?我海道已经决定按此方略执行,拿给你们看,只是要你们通知下去,免得有不开眼的前来找孤的麻烦。”
说话间,朱常瀛起身,拱手告辞。
“好了,如今你们看也看了,通知地方与否,你们自己决定。只不过孤要提前与几位先生打个招呼,倘若有地方官员阻挠破坏海道大计,孤可是要执行军法的。届时,可不要说孤不告而诛。”
一席话,只叫在座人面面相觑。
这特么。。。还不承认自己跋扈?
走了几步,朱常瀛想起一事,又回头道,“都察院,六科什么时候选人过来?孤后日便离京去往津门,那时看不到人,孤便弹劾有司玩忽职守,怠慢军政!”
相比于瀛王府的高效,朱常瀛实在厌烦在这里与他们扯皮,除了耽误事,就剩下耽误事了。
说完,朱老七便背着手溜溜达达走出值房,放下一群人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至于辽饷之事,朱老七全当没有听到,一言未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