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惊天动地的鼓号,只有一道尖锐刺耳的铜哨声,如同撕裂布帛,骤然划破黎明的寂静!
几乎在哨音响起的同一刹那——
『轰!轰轰!』
四门六斤火炮几乎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炮口喷吐出长长的橘红色烈焰,瞬间照亮了炮兵阵地前大片区域!
灼热的气浪裹挟着刺鼻的硝烟猛烈扩散!
四发沉重的实心弹丸,如同死神的请柬,带着精准计算的轨迹,狠狠砸向预定目标!
一发正中乙段垛口后一处堆放着备用箭矢和滚木的角落,瞬间将杂物炸得粉碎横飞!
木屑、碎石、断箭如同致命的霰弹横扫一片!
另外三发则精准地落在乙段周边几处曹军习惯性躲避的浅坑和矮墙附近,巨大的冲击力将泥土、碎石高高抛起,恐怖的动能直接将一段矮墙撞出了一个豁口!
『啊——!』
『骠骑军又开炮了!炮来了!』
『快躲起来!』
土垒后方瞬间炸开了锅!
刚刚被哨声惊醒,尚在迷糊中的曹军兵卒,如同条件反射般,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他们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何今天的炮击来得如此之早,身体已经遵循着过去十几天形成的肌肉记忆,像受惊的兔子般,连滚带爬地扑向各自认为『安全』的角落,或是什么坑洞,死死地将脑袋埋下!
整个西垒前沿,在炮击后的几息之间,陷入了一种曹军兵卒本能的,由恐惧所驱动的龟缩状态。而这种状态正是骠骑军在前十几天反复『训练』的结果!
人,都有动物性。
越是下层的民众兵卒,便是越发的失去了人本身的智慧,在统治阶级的要求之下,增强了动物属性,这也就给斐潜创造了机会。
斐潜不仅是利用火炮,训练了自己的手下兵卒,同样也在『训练』着曹操的兵卒。
炮击的硝烟尚未散开,第二轮装填甚至还未开始,西岸的沉寂被彻底打破!
『前进!』
『架桥!快!』
『跑起来!快一点!』
汜水岸边,早已潜伏多时的工兵队率陈戊猛地跃起,嘶声怒吼!
数十名精悍的工兵如同猎豹般冲出,两人一组,半扛半推,将早已准备好的,底部装有滚轮的特制折叠木桥部件,以惊人的速度冲向河滩!
他们选择的路线,正是连日来在『佯攻』掩护下反复碾压、暗中加固过的『硬质通道』!
沉重的木桥部件在坚实平整的地面上飞速滑动,几乎感受不到泥泞的阻滞。
『落位!卡榫!固定!』
陈戊的声音在炮声余韵中依旧清晰。
工兵们动作快如闪电,沉重的部件被精准地推入预设的河床硬地位置,卡榫咬合,粗大的铁钉被重锤狠狠砸入!
不到半刻钟,三道宽近一丈,足以并行通过重装步兵的坚实木桥,如同变魔术般,横跨在早就已经确定好的位置上!
雨季过后水位下降,所以木桥只需要假设在河心淤泥最多的地方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