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臣觉得还需从长计议。”
李靖心惊的说道,他觉着自己猜错了,皇帝此番过来,不是想让他李靖去河北背锅,而是静极思动,想自己去河北巡视?
温彦博,萧禹那里肯定说不通,就跑他这里来先放出风声,激得自己点头,这确实是皇帝能干出来的事情。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你看看先前那话说的,群臣只想皇帝待在皇宫里面,和软禁差不多,那原来不是讨巧的玩笑。
此时李破“诧异”的看向老丈人,“若朕亲临河北,哪个敢不服?还从长计议个什么?老师莫不是真以为朕不再统领大兵多年,在军中的威望不如老师吧?
要不,咱们再打个赌如何?”
李靖处于半醉状态,觉着脑子有点晕,打赌?怎么又要打赌?这是刚糊弄完了尚书令,又来糊弄左仆射了吗?
哪有皇帝天天跟臣下们打赌的?
“臣不好赌,陛下还是找他人对赌吧……不是,什么赌不赌的,陛下这是想亲自去河北主持大局?”
李破哈哈一笑,举杯邀饮,见老丈人只瞧着他,并无对饮的意思,自己一口把酒闷了,心说敬酒不吃吃罚酒,哼哼。
“大唐虽有不少良将,但能把这件事顺顺利利办下来的人……在朕看来,只有老师与我二人而已,老师年纪大了……”
李靖憋气,没完了是吧?我才六十,不是七老八十,吃得好睡得香,怎么就年纪大了?咱一辈子又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他娘的肯定活的比你们长。
皇帝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朕与皇后都不忍老师出外奔波,那自然是朕亲自前去才成了,不然谁又能镇得住军中那些骄兵悍将?”
说着说着李破自己都有点心动了,他最近一次离开京畿还是北上去与阿史那杨环会盟,之后就没由头出去了。
其实自他登位以来,也就远行过三次,两次都是去跟阿史那杨环会盟,一次则是巡视东都。
和人家杨广比起来,他就像个家里蹲。
估计当朝的人们也被杨广弄的怕了,李破只要起意出行,立即就会有很多人反对,其中少不得都要提上一句前隋如何如何。
杨广害人不浅啊。
这次他确实想派些人去河北,以展示朝廷对河北各部的关注,安抚军心的同时,把裁撤河北军伍的事情办下来。
这确实需要从长计议,把准备做足,兵部跳的那么欢,两个主官都有点居心叵测的意味,这让李破也不得不慎重以待。
说起来,别看裁撤河北大军的事情今天是由温彦博头一次在他面前提起,但对于辽东战事结束之后,河北各部驻军的去向从去年就已经成为了压在大家心头的一件大事。
河北大军各部加在一起,二三十万人,大唐倚之平定了河南河北,随后灭掉了高句丽和倭国。
一个处置不当,就有可能生出大乱子,裁军的提议在辽东战事将歇未歇的时节提出来,时机就很微妙。
想的深了,李破就觉着自己亲自去河北一趟也不是不可以嘛,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去辽东瞧瞧。
然后转道朝鲜,再从朝鲜坐船回山东。
想到这里,李破差点流出口水……
还是李靖用冰冷的语言把他拉回了现实,“怎可如此?天下方安,外间蠢蠢欲动者不知凡几,陛下身负社稷之重,怎能不顾自己安危,率性而为?”
这次轮到李破不乐意了,“老师说的不对,朕哪次出行不是为了国事?河北将士劳苦功高。
朝廷裁撤大军,虽有诸般苦衷,却难免有卸磨杀驴之嫌,若朕亲去安抚诸军之心……”
李靖实在忍不住了,又把酒杯往桌上一顿,“陛下莫要多言了,臣愿代陛下走一趟河北……虽臣不如陛下亲临那般一呼百应,却也在军中有些人情薄望。
就是臣年纪大了,不耐舟车之苦,请陛下想个法子,让臣少受些旅途劳累。”
李破眨巴了一下眼睛,心里的鬼主意一个个冒出来,又都被他掐灭,心念电转间,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老丈人太不禁忽悠,这让我怎么跟皇后解释嘛。
丈母娘家的鸡看来也有段日子吃不成了,丈母娘肯定以为女婿又让老丈人当牛做马,他若再来吃鸡,怕丈母娘会往里面下毒。
李破老大不情愿的道:“朕想出去走走怎么就这么难呢?一个个老大年纪,还能出去看看外面的山山水水,朕怎么就不行?”
李靖面皮抽动,心中大骂不已,并打定主意,自己走后就让妻子关门闭户,不让皇帝上门。
走之前也要去跟女儿说说,狠狠揍这混账东西几顿给自己出气。
见老丈人赌气不说话,李破心说,多大年纪了,还和个孩子似的,让我怎么放心你去河北?
随即叹息一声,“无奈”的道:“老师莫要着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
听了这话,李靖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