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拜师以来,也一二十年了,还没怎么听过老师教诲呢,今日正好畅所欲言,不然有些话憋在心里,别把老师给憋坏了。”
这夹枪带棒的,李靖背后冷汗冒了出来,酒一下醒了不少,直想抽自己个嘴巴,李靖啊李靖,你真是不长记性啊。
李破知道老丈人什么德性,大事上偶尔糊涂,小事上……
好吧,李靖在尚书左仆射任上名声还挺好,御史台,督查寺也没谁参驳于他,说明没得罪太多的人,还行。
就是这酒品真不怎么样,喝多了嘴上没有把门的。
他说这几句也不是想挤兑李靖,更没有发火,就是想让老丈人长点记性,以后在外人面前能够谨慎一些。
…………
“陛下对臣推心置腹,臣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破嘴角抽抽摆手道:“老师和我是一家人,就不用这么煞有介事了吧?兵部的事先不说,河北驻军裁撤之事省中已经开始商量了吧?”
皇帝主动换了话题,李靖心里一松,心说毕竟是我女婿,我怕个什么?
自我安慰了一下,微微摇头道:“有人在提,可辽东战事还未结束,大军在外,有人就提议裁撤河北驻军之事,臣私以为太过急切,还需慎重以待。
即便要裁撤大军,也需做好准备,善抚军心才好。
此事……臣听了些传言,是由唐茂约推动,户部那边也有人支持,河北驻军人多势众,这几年粮草靡费过甚,恢复辽东之后,确实也该有所措置。
但河北各部军功卓着,很多都是精兵良将,按照兵部的意思,估计要把河北大军拆个七零八落才安心,那样一来,岂非自毁干城?”
一旦说到军事举措,李靖侃侃而谈,顺便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与之相比,之前说的那些也只能说是没经脑子的牢骚话了。
李破道:“是不能和当年裁撤河南降军一样来办,不然军中那些骄兵悍将也不答应,若轻率行事,怕是要生乱啊。”
李靖见皇帝赞同自己的建议,心里有些高兴,拿起酒杯想再饮一杯,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了下来。
“陛下能这么想,臣也就放心了,此事若是不能妥善处置,臣怕有人会说兔死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之类的胡话。”
李破连连点头,作为难状道:“是啊,温卿之前提起此事的时候,朕就为难的很,都是有功之人,朕总不能寒了他们的心不是?而且也要顾忌朝廷的名声……
看来还得派几个在军中有名望的人过去看着才行啊。”
他之前和温彦博可不是这么说的,但李靖哪里晓得?
李靖道:“尉迟偕和薛万彻,步群等人都在……”
李破摇头道:“他们久驻河北,打断骨头连着筋,哪狠的下心来?远近亲疏之间,也很难做到公正二字。”
李靖就算喝的有点多,此时也琢磨过味来了,他这躲来躲去的……好嘛,麻烦找上门来了,还惺惺作态,真是不拿老丈人当人。
想了半天,咬牙道:“臣不去河北,那里也多是臣的旧部,臣的心又不是铁做的,定是不能做到公正处事,让人心服的。”
他知道论起耍弄心眼来,肯定绕不过女婿,索性直来直去,兵法有云,谋有不胜,角力而已乎?
李破被老丈人耍赖一般的行为给逗笑了,“老师这话说的,您已年逾六旬,留在京中奉养还来不及,又怎忍心让老师远去河北奔波?”
李靖当即就被刺激了一下,胸膛起伏,瞅着女婿真想一酒壶砸他脑袋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负气道:“陛下怕是忘了臣最善用兵,激将之法对臣无用。”
没用吗?不见得吧?
李破就笑,“老师误会我了,激将法怎能用在老师身上?大不了朕亲自到河北军中走一趟嘛,老师不会以为我在军中的威望不及老师吧?
就说尉迟偕,薛万彻,步群几个,我让他们往东,给他们个天作胆,他们敢往西走一步试试?
别看军中一些将校随老师征讨过倭国,高句丽,老师信不信,就算我不当这个皇帝,在军中照样一呼百应,说话比老师好用的多。”
李靖喘了几口粗气,才算压下心里的不服气,又看了看皇帝跃跃欲试的样子,突然有点担心皇帝这不会是借此想来个弄假成真,亲自去河北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