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人这才完全壮了胆,毫无顾忌,“她很怪,公子可有见过一个人问了方向却扭头向别处去的么?反正我是没见过。”
洛白衣微微摇头,纠正道,“问了方向却走向别处去的事情我确是从未见过,店主人倒是见过一次。”
“哦,对对对,我倒忘了。”店主人呵呵笑道,“那第三处便是她走路很轻,大晚上遇见那可要命!”
洛白衣笑道,“那第四呢?”
“第四则是她的嗓音。她的嗓音极为动听,若她开口,当能救回一命。”
洛白衣觉得有趣极了,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又问道,“那第五呢?”
洛白衣不觉已是穷追猛打了,只要店主人能回答,他便会问下一个。
“这第五是她…”店主人欲言忽止,只因他无意间觑见洛白衣腰间也有一根箫,不觉猜想洛白衣许是那名女子的情人,当下不敢口快,生怕造次。
洛白衣见店主人瞥了自己腰间一眼话声即戛然而止,心中明了,笑道,“店主人家尽管说出来,无论什么我都喜欢听一听。”
店主人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却不知两人中间生了什么,但见洛白衣和颜悦色,心想应无甚大事,无非善男信女闹别扭,便也笑道,“她腰间也有一根箫,想必与公子是箫上的知己。”
店主人到底不敢像之前那般大大咧咧,有话直说,却是试探着。
洛白衣闻言一怔,旋即黯然起来,兀自又道,“她确是我的知己。”
店主人自觉果真说错了话,却又不知是哪里,望着洛白衣桌上之面道,“公子,秋风飒凉,面吹凉了便不好吃了。”
洛白衣话却未说尽,他心里还有一句话,一个人。箫上的知己。
“嗯。”洛白衣微微回了一个“嗯”字,又吩咐道,“店主人家可有什么饼?有的话与我十个包好。”
店主人回答有,便去准备。
洛白衣也低头开始吃面。
洛白衣吃好,拿了十个大饼,向店主人又讨了些物什,将身上银两全给了店主人便往东行去。
洛白衣阔绰之举让店主人大吃一惊,店主人心中惶恐,哪里敢接,推辞道,“哎呀公子,需不得如此之多。何况公子还须赶路…”
“我还有!”洛白衣打断道,“一碗面自然当不得这许多。我酬谢方才趣谈,店主人家只管拿着,莫要忸怩!”
店主人只得接过,望着洛白衣向东而去,叹道,“你们若真是情人,也算得上是天造地设,哎!”
往东行去只是原定计划,在听了店主人一番话之后,洛白衣心中澄澈,“嫣儿必是在山上待了一夜,下山才相询,致使店主人家误会。”
洛白衣又知自己之“怪”已经引动店主人的猎奇心,若明着往回行去落日之巅,难免会有被打扰之虞。
店主人心中所重乃是养家糊口的生计,若非如此,自问一句“前面并非无投宿之所,他何以要了十个大饼呢”,再经简单推理,便能想到一些显然的东西。
店主人照旧营生,第三日清晨来了一名食客,要了一碗面,坐下等待的时间跟店主人聊到一些所遇,“昨日傍晚我绕过那山(指着落日之巅)突然听到有箫声。”
“哦?”店主人一怔,很快想到了什么,回道,“箫声很动听吧?”
“嗯?”
“哦,没什么。我随口问问。”
“是很好听,不吵耳。”食客道,“我来回那条路已经多次,以前从不曾听到过。”
店主人稍稍收拾莫名的情愫,打趣道,“我也活了几十年,在这里打理小生意,进门出门,也是来来回回,在你初次坐在这里吃面以前,我也从不曾见过你哇。”
“哦…哈哈哈!说的也是,说的也是。”食客笑道,“日子在走的嘛。”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打时间,食客吃好离开,店主人照样迎着新的食客。黄昏入夜,店主人想着前日遇到的怪人,却不觉一叹。
也只是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