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汉先行折腰进入,朱瀚、朱标紧随。
地道泥泞,曲折迂回,墙壁上斑驳的壁画隐约可辨,描绘着丁府昔年修井景象。
两人看得凝神,却不敢久留。
约莫行至数丈深处,地道尽头出现一扇铁皮箱门,锈迹斑驳。
陈汉抖手揭开,露出箱子内的古樟木匣。
匣上灰尘厚重,却依稀可见“丁家便笺”
四隶体大字。
朱瀚小心启封,内有数卷黄绢文书,皆是丁庠当年详录修井款项、供料清单,以及朝廷拨款文本。
更有几日记般的家书,字迹工整,内容提到当年丁庠曾数次上书朝廷,力陈乡井之弊,却因权臣阻挠,终未得回音。
朱标抚卷沉吟:“如此手札,能为殿下所用,岂非声威两全?”
朱瀚看着微黄的绢帛,目光柔和:“正是。
只要将此账文上呈,便可查清义仓弊端来龙去脉,更能揭示朝中有人包庇。
殿下凭此可深得百姓拥戴,也能让朝廷知道,太子不惧权贵,愿为黎庶请命。”
陈汉在旁咳嗽两声,眼含热泪:“太子殿下与王爷,若得知此事,必定清查,还乡人以公道,我虽穷困,却愿为二位效犬马之劳。”
朱瀚抬手,目光坚毅:“陈兄心意铭记。
不多时,殿下便可回京取此账文,朝中自会论其善恶。”
三人收拾妥帖,将家书匣封于便携锦囊,慢步退回庙门。
夜深却不觉寒冷,仿佛一场阴谋与正义的较量已然悄然收官。
朱标侧目观望,轻声问道:“皇叔,此行若有风声走漏,当如何善后?”
朱瀚沉吟片刻,缓缓道:“朝中势力纵横,稍有闪失,赵管头之流便有机可乘。
此账文需交与太后,得其知晓,再由太子亲自奏明,方可定下一切。
若半途遭阻,亦仁令护道人员沿路截取,绝不可让一丝情报泄于外人耳目。”
朱标低头点首:“微臣自京中带来几名心腹,相随护送,定不疏忽。”
山道渐平,景色由荒野渐入林木。
远处一队官吏骑着马匹而来,官服质朴,却带徽章,直表巡查之意。
两人素衣在旁避让,却被对方认出朱标神情:“太子?”
朱标心头一紧,却故作轻松,拱手一礼:“此番南下采风,未曾回京,见巡检亦是意外。
二位可有何事?”
巡检按剑而立,拱手答道:“回太子,昨闻南乡义仓弊案,县令已启奏京师。
今有密旨,请殿下留步,于附近村落等候官差核验。”
朱标神色微变,朱瀚立刻接话:“既然官差已启,微臣皇叔先行回京,太子自当留此,待验明真相,再一并回宫。”
巡检点头:“切宜妥帖,我们必全力配合。”
话音方落,一队人马疾驰而至,领头一人正是赵管头。
赵管头面色惊惧,却拱手上前:“太子大人,此处义仓事宜,臣等已受县令传召,愿随官差前往稽查。
若有不妥,愿受惩处。”
朱标脚步微缓,朱瀚凝视那双猩红眼眸,轻声道:“赵管头,你若诚心,便与我前往府衙,助我查明真相;若心存侥幸,恐只会被人一一揭发。”
赵管头闻言,噤若寒蝉,低首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