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言多直,语涉律例边缘,且无门第托举。”
朱标一笑:“你倒是自知。”
“那你可知,为何今日却得我一面之召?”
李从礼略一凝,答道:“臣不知殿下所思,唯知臣之所写,虽不合权途,却皆出于实地实政。”
“臣愿为吏,不为名;愿校簿册,不问封赏。”
朱标沉默片刻,忽问:“若我使你入东宫典署,三月而不问你一语,你可愿留?”
李从礼眉目一展,拱手作揖:“愿留。”
“愿为殿下看账三月,理人三旬,不求职,不求禄,只愿求一事——实事可行,文书可用。”
朱标缓缓颔首。
黄昏,朱标独坐案前,命顾清萍查阅李从礼旧历,心中已然笃定。
而朱瀚那边,也于王府密厅召见一人。
此人名章楚安,曾任顺天府下吏,后因“口不择言”
被贬,实则为一通判案卷中揭发上官舞弊,被众人排挤出职。
朱瀚立于图案之前,语气淡淡:
“章楚安,你可知太子东宫,近日设‘人事三案’?”
章楚安神色紧张:“草民……有所耳闻,不敢臆论。”
朱瀚看着他:“我不叫你来谈案,而是要你去见一人。”
“他叫李从礼,与你过往不相识,也无恩怨。”
“你们一样,都是‘不被主流用’的人。”
“但你若真心为政,则应知,‘不合权者’,不代表‘不合天下之用’。”
章楚安屏息:“王爷要我……”
朱瀚转身,语气极轻:
“我要你,帮他。”
“帮他立一册新法。”
“不是写给殿上的,是写给——将来你们能服务的那些‘百户、千户、民里吏’。”
“写一册真正能用的,‘州县吏事操典’。”
章楚安眼中陡然亮起光芒,顿首如山:“草民愿献命。”
三日后,李从礼果然留于东宫。
未入显职,只领“引礼外籍”
,无名无俸,但得朱标亲手赐一简:
“事为实根,笔为政器。
勿忧人议,但求可行。”
而就在他于旧库房内翻检册牍时,迎来章楚安。
二人初见,并无寒暄,唯对坐半晌后,各取旧案一宗,开始推演。
五日之中,不言权谋,不谈升迁,只对案如山、笔随卷动,草成初卷《吏事直解》。
建德堂后夜,顾清萍为朱标呈上初录的十七条案解,朱标看得极慢,却每行都批。
最后一页,他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