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足无措,想解释,他继续漫不经心说:“鞋有问题,随时可以换掉,人又有什么区别?姜小姐,没想过换换口味吗。”
姜时念呆住,脑中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气泡被他轰然戳开,她定住神回答:“没想过,也不会。”
她确实被他吓到,狼狈地落荒而逃。
但从那天起,她手机上不定时会收到同一个陌生号码的信息,并不谈其他,也不会逾矩,只是冷静从容,给她提供任何她工作上为难的助力。
虽然没有一句额外的话,可她依然心绪难平,这些信息每一条都像定时炸。弹,她并不了解沈延非,偏偏对他有太强的直觉,他那样的人,一旦动念,就决不罢休。
她回复过冷言冷语,拉黑过,都没有用,他是平静到可怕的水面,任凭她徒劳挣扎,不起涟漪,下面深不见底,无法堪破。
尤其沈延非的存在,是无法仰望的一座巍峨雪山,北城偌大圈子,无人能跟他比肩,更遑论抗拒。
在沈延非没有更多举动时,她尽可能忽略这份不算侵扰的侵扰,暗自祈求沈董失去兴趣,放过她,直到今天寿宴现场第三次见面,她终于意识到,他是持枪的狩猎者,而她只是一只渺小的猎物。
姜时念在走廊里跟沈延非对峙,他神色散淡而专注,整个人端方典雅,不可亵渎,说的却是混账话:“不换?那姜小姐就这样出去,我奉陪,寸步不离。”
他奉陪?!她裙子扯坏,他在身旁一起,双双走出无人走廊深处的洗手间?!
姜时念羞愤瞪着他,沈延非却为她眼中鲜活的怒意而心脏颤抖。
他薄唇边甚至弯出笑。
愤怒也好,敌视也好,总比被她当作最不相干的陌生人,一眼都不会多看要好。
姜时念进里面换上礼服裙,尺码竟像量身定制,是全球著名设计师的手工款,比她原本穿的裙子贵出百倍,她绷着身体走出,眼里碎光抖动,不得已生硬地叫了他一声“学长”。
心底无意识地抽搐一下。
这个称呼,像陈年沾满灰尘的细刀。
沈延非双手随意放在西装裤口袋,倚靠墙边,灼灼盯着她模样,他笑,无声无息,笑得瞳中微红,斑驳的血丝堆在深处,戴了助听器的右耳中疼痛不堪,除了画地为牢,心碾成烂泥的自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晓。
姜时念喉间哽着,手在身侧攥紧:“沈董,我照你说的做了,能别玩儿了吗?我不想让我男朋友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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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飘飘一句话,是能至他死地的利剑。
男朋友。
姜穗穗的男朋友。
拿着他高三毕业那年做过的事,拿他残破不堪的右耳,放在自己身上以救命之恩诱哄她,成为她的男朋友。
“爱他?”
“当然,非常爱,不然怎么会准备订婚?以后还会结婚,过一生,”姜时念斩钉截铁,即便对商瑞两分的感情,当着沈延非的面也必然要说成二十分,阻断他背德的目的,她防备地后退,“沈董不用说什么诋毁他的话,我不会听,也不会信,对我没有用。”
沈延非手指触碰自己剧痛的右耳,低头合眼,放任五脏六腑被她绞得不成形状,唇缓缓向上勾。
时隔多年,谁做的事根本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经爱上谁。
他偏要掏出她的心,完完全全放到他的身上,他让她拒绝不了地情有转移,更改所爱,他要她朝朝暮暮,甘愿忘掉别人,心里只有他的一辈子。
“之前那条裙子太廉价,不配你,”沈延非的手划过虚空,虚虚拂过她瘦白肩头,“这条才配。”
“你说话算话……”
“抱歉,我试过,停不下来,”他温文尔雅望着她,深瞳中翻涌的暗欲却将人从头到脚吞没,“姜穗穗,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
姜时念脚步虚浮地走出长廊,沈延非一句突如其来的“姜穗穗”,让她方寸大乱,其余所有话都堵在酸胀的喉间。
外面寿宴已经开始,人潮熙攘,商瑞在附近等着,眉宇间不耐,见她出来,他上前拉住她手,边往前走边说:“我听说裙子的事了——”
走到人群,仪式到高潮,很多人举杯,商瑞痞笑着来吻她。
姜时念眼睫发颤,掐着手心,故意忍着没有拒绝,她知道有人在看,但她不知道,那人在暗处被刀刃穿心,在这个寻常情侣的动作前被敲断筋骨。
嘴唇即将相碰时,巨大玻璃砸碎声响起,现场一乱,商瑞也不自觉停住错开,未完成的吻被打断,姜时念定定站在原处,鬓发里竟都是汗。
她再三考虑,打算把这件事找机会告诉商瑞,然而机会还没来,她第四次陷入沈延非的火海。
两天后的傍晚,姜时念跟商瑞去试刚到的订婚礼服,商瑞穿好西装,在一楼打电话,迟迟不完,姜时念不习惯被人贴身伺候着穿衣,让店员们去忙别的,独自在二楼更衣间里换,她穿好后对着里面的镜子发愣,回神时,隐约捕捉到外面有一道平稳的呼吸声。
是商瑞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