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白和越子陵面面相觑。方才在席间还颐指气使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太守闻讯赶来,见这一幕直接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被管家猛掐人中才醒转过来。
“我的儿啊——”
胡太守哭天抢地,声泪俱下,悲痛欲绝,闻者无不动容。
儿子再不成器再不让人省心,终归都是自己的血脉,还是他们老胡家的独苗。白发人送黑发人,教他如何扛得住啊。
国师也带着心腹弟子赶来了,从思白身旁经过之时驻足了片刻。
进城之前,他派人暗地里打探过,虽然胡太守将消息捂得严严实实,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席间的那番话便是他的敲打之言。
与此女擦肩而过时,他闻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几乎第一时间就能确认,她来自雪域。
国师走上前,安慰道:“节哀顺变。”
许是丧子之痛的缘故,向来言行举止挑不出毛病的胡太守,对国师的安慰置若罔闻。
国师却是明白,现成的理由这只老狐狸不可能白白放弃。祥瑞之事再急,都越不过丧子之痛。
罢了,到底是凡夫俗子一个。
越子陵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时间一长,他也没了耐心。转身欲走,忽见草丛里有一块黑色的布料,若非小厮们举着的火把,还真不容易发现。
他拾起布料,细细查看,上下轻揉,一丝冰凉触感沁人心脾。
遭了,唐歌!
他飞奔回了房间,结界早已破碎,被困其中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太守独子死在了自家院子,还是很明显的他杀,此事非同小可。知府大人本就与太守交好,自是尽心尽力的查案,以盼能早日揪出凶手。
国师是不会参与这些俗务的。翌日清晨,太阳都没来得及露脸,他便带着弟子们住进了一早为他准备的别苑之中。
顾寒卿参与了——他其实也不想的,这种凶杀案自有官府定夺。谁让他在人家府上白吃白住了这么久呢,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不尽一点绵薄之力实在说不过去。
思白凑过来:“越子陵最近有些怪怪的。”
顾寒卿抱着一摞书本纸张放在青玉案上,头也不抬:“怎么个怪法?”
思白想了一下:“他以前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从未见他有过烦心事。这几日他脸上都是一片愁云惨淡,做什么都有点心不在焉。”
“你倒是观察入微。”
师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的心性如何他岂能不知,更别说对唐歌的那点小心思了。
胡公子遇害的地方已有重兵把守,他便另辟蹊径,来到其生前所居住的地方查探。
此时已是深夜,这个时候不会有官兵来打扰。当然他是提前知会了太守才放心进来的,身后也少不了思白这条跟屁虫。
“你在看什么呢?”
顾寒卿正翻阅着胡公子生前的各种书信随笔,想从中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只是胡公子一介纨绔,大字都不识几个,这一堆纸有半数以上都是被先生批为末等的功课,还都是字迹不一的。
他本就没抱什么希望,全部阅完就不管了。
他做事向来上心,便没有回答思白的问题。许是帮不上什么忙,待着无聊,思白在屋里左摸摸右翻翻,由衷感叹这哥们真会享受。
明灭的烛光在床榻内晃动。顾寒卿走过去,想知道榻上究竟有何物,竟让她如此沉溺其中。
其实也没啥,就是普通贵公子规格的床榻,榻上用品一应俱全,无甚稀奇。
思白专注的,乃墙上的壁画。
此画由一幅幅小图组成,线条柔美,色彩绚丽,画中人物栩栩如生,动作神态俱佳,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