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倒下的是村东头的猎户岩刚。一个壮硕如山的汉子,古铜色的皮肤下包裹着岩石般坚硬的肌肉,是村里最出色的猎手,曾独自猎杀过下山伤人的黑熊。
前日他还能冒着细雨进山,傍晚时分独自扛着一头数百斤重的野猪下山,步伐稳健,气息悠长,引来村民羡慕的赞叹。
然而,就在昨夜,他突然倒下了。那高热来得极其凶猛,毫无征兆,如同在他体内瞬间点燃了一座火山。
妻子阿雅半夜被身边滚烫的体温和痛苦的呻吟惊醒,点燃油灯一看,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岩刚躺在竹床上,浑身如同烧红的炭火,皮肤烫得吓人,古铜色的面庞呈现出一种不祥的赤红,嘴唇干裂爆皮,呼吸急促得如同被扔上岸的鱼。
他双眼紧闭,眼珠在眼皮下剧烈滚动,显然陷入了痛苦的昏迷或谵妄状态,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哑呓语,偶尔爆发出痛苦的咆哮。
更恐怖的变化发生在他的身体上。
借着昏暗的油灯光芒,阿雅惊恐地看到,丈夫的脖颈两侧、腋下、腹股沟处,竟然在短短几个时辰内,肿胀起数个鸡蛋大小的硬块!
那硬块呈骇人的紫黑色,如同熟透即将腐烂的李子,紧紧包裹在皮肤下,触之坚硬如石,且剧痛无比,岩刚即使在昏迷中也会因触碰而发出痛苦的抽搐。
不仅如此,他的胸膛、手臂、乃至脸颊上,开始浮现出星星点点的、不祥的紫黑色瘀斑,如同被无形的恶鬼用沾满毒液的手指狠狠掐捏过一般。
“嗬……嗬……”岩刚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拉风箱般的、令人心悸的嘶鸣和杂音,仿佛肺腑正在被什么东西撕裂、堵塞。
他猛地咳嗽起来,咳出的并非普通的痰液,而是粘稠的、带着骇人血丝和黑紫色坏死组织碎块的污物,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恶臭。
阿雅的哭喊惊醒了四邻。当村民们看到岩刚的惨状时,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是瘴母!是山里的瘴母发怒了!降下灾祸了!”村中最年长的巫婆萨玛,被紧急请来。
她干瘦得如同风干的橘皮,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迷信与恐惧的光芒。
她在岩刚家门外点起诡异的篝火,颤抖着枯瘦如鸡爪的手,向火中抛洒混合了鸡血和朱砂符灰的米粒,披头散发地跳着癫狂而古老的舞蹈,口中念念有词,试图驱散“瘴母”的怨念。
声音尖利而扭曲,在压抑的雨夜山村中回荡,非但不能安抚人心,反而增添了更多的诡异与不安。
然而,她的仪式毫无作用。岩刚的病情仍在以惊人的速度恶化,紫黑色的淋巴结还在肿大,瘀斑越来越多,咳出的坏死物也愈发骇人。
恐慌,如同滴入清水中的浓墨,迅速晕染开来,彻底打破了瘴疠村勉强维持的平静。
紧接着,岩刚的妻子阿雅和年迈的母亲,也开始出现了类似的症状。
虽然高热稍轻,但脖颈和腋下同样出现了肿痛的硬块,皮肤上浮现瘀斑,呼吸也变得不畅。哭声、痛苦的呻吟声、以及恐惧到极致的窃窃私语声,取代了往日山村雨夜的寂静。
更多的村民在随后的一两天内开始倒下。症状大同小异:突如其来的凶猛高热,淋巴结,尤其是近地面的腹股沟和腋下肿痛异常,皮肤出现紫黑色瘀斑,呼吸系统急剧受损,咳出带血和坏死组织的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