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脸色剧变!朱七被虚耗鬼控制了!他要窃取那赌徒心中最后的欢乐!
一旦成功,那赌徒将彻底沦为行尸走肉,而朱七魂体内的虚耗邪气…将更加强大!
就在沈砚准备出手阻止的刹那,他手中的功德簿副卷突然光华大放!玉册表面,那层灰暗阴影剧烈波动,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
沈砚的心神与功德簿相连,瞬间,一股冰冷、绝望、如同溺水般的窒息感汹涌而来!
伴随着这股感觉,功德簿如同冰冷的镜子,清晰地映照出几个被虚耗鬼彻底窃取了欢乐的个体,他们的悲剧如同最锋利的刻刀,狠狠凿进沈砚的灵魂深处。
李秀才,曾是锦绣镇最有才情的读书人。他的欢乐,不在功名利禄,而在那一方书桌、一盏油灯、一卷圣贤书的世界里。
他最爱在夜深人静时,研墨挥毫。墨锭在砚台上轻轻研磨,发出沙沙的轻响,如同情人低语。墨香氤氲开来,带着松烟特有的清冽与醇厚,沁人心脾。
当笔尖饱蘸浓墨,落在雪白的宣纸上,笔走龙蛇,一个个充满灵性的文字跃然纸上时,那种豁然开朗的顿悟感、文思泉涌的酣畅感、与古人神交的满足感,便是他心中最纯粹的、如同清泉般流淌的欢乐。
他曾写下“墨香入骨,文思如泉”的诗句,字里行间洋溢着对笔墨的深情。
虚耗鬼的意念如同最阴毒的蛇,悄无声息地潜入。它精准地锁定了李秀才心中那片最温暖、最光明的角落。
当那股冰冷的力量刺入时,李秀才正提笔欲写一首咏梅诗。
他仿佛听到一声轻微的、如同琉璃碎裂的脆响!刹那间,他眼前的墨锭…失去了所有光泽!那曾经令他沉醉的清冽醇厚的墨香…变成了令人作呕的、如同死鱼腐烂般的腥臭!
他手中的毛笔…变得沉重无比,笔尖如同沾满了污秽的淤泥!雪白的宣纸…在他眼中扭曲变形,如同爬满了蛆虫的腐肉!
他试图写下一个“梅”字,笔尖却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死死按住,无法移动分毫!
一股冰冷彻骨的空虚与恐惧瞬间淹没了他!他仿佛看到自己毕生所学的文字,如同黑色的毒虫,从书卷中爬出,啃噬着他的灵魂!
如今的李秀才,蜷缩在赌坊角落的阴影里。
他面前摊着一张空白的宣纸,手中紧握着一支早已干涸的毛笔,指尖因用力而发白,骨节突出。
他枯槁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僵硬诡异的笑容,但眼神却空洞得如同两口枯井,没有一丝神采。
他死死盯着那张白纸,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仿佛在默念着什么。
偶尔,他会猛地抓起墨锭,发疯似的在砚台上研磨,动作粗暴而绝望,仿佛要将那令他作呕的墨锭碾碎!
墨汁飞溅,沾染了他洗得发白的儒衫,他却浑然不觉。磨出的墨汁漆黑粘稠,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腥臭,但他却视若无睹,颤抖着提起笔,狠狠戳向宣纸!
笔尖在纸上划出丑陋的、毫无意义的墨痕,如同垂死挣扎的蠕虫。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眼中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与绝望!
他失去了与文字世界的连接,失去了支撑他半生的精神支柱。他的灵魂…在墨香消散的那一刻,已然枯萎。
功德簿映照下,他魂体散发出的怨念,并非滔天恨意,而是一种…死寂的、如同灰烬般的绝望。
阿宁,曾是镇上绣工最好的姑娘。她的欢乐,源于指尖翻飞的丝线,源于针尖下绽放的美丽图案。
她最爱给女儿小丫绣衣裳。小丫皮肤白嫩,穿上阿宁绣着粉荷翠鸟的小袄,在阳光下咯咯笑着奔跑时,像一朵会移动的花。
阿宁坐在窗边,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手中的绣绷上,五彩丝线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针尖穿过细密的布料,发出细微的“噗噗”声,如同最温柔的鼓点。
她看着女儿天真烂漫的笑脸,听着她清脆的童音喊着“娘亲”,心中便充满了如同暖阳般的、踏实而温柔的欢乐。
她绣下的每一针每一线,都饱含着对女儿的爱与期许。
虚耗鬼的意念如同冰冷的针,刺入了阿宁心中那片最柔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