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的时代,连同他试图在新时代建立的、基于恐惧与控制的秩序,一起结束了。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他失魂落魄的身影长长地投射在地板上,像一个行将就木的幽灵。
守望者宇宙。
纽约港废弃的船坞区。
咸腥的海风裹挟着铁锈与机油的气味,呜咽着穿过扭曲的钢铁骨架。
一道身影孤独地伫立在一座低矮,被涂鸦覆盖的水泥墓碑前。
墓碑上没有名字,只有一幅用粗糙的白色喷漆勾勒出的、展翅飞蛾的轮廓。
雷吉·隆,二代罗夏,依旧裹着那件沾满污渍的卡其色风衣,墨迹面具覆盖着他的面容。
他低着头,墨迹面具的眼孔后,目光复杂地凝视着那个飞蛾图案。
雨后的水珠在墓碑粗糙的表面汇聚,然后沿着飞蛾的翅膀缓缓滑落。
“巴郎。”
站在飞蛾人墓碑前,雷吉的声音低沉沙哑的说道:
“我站在这,看着这个被你,被我们所有人,用尽一切想要守护,却又被维特轻易玩弄于股掌的世界。”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远处灰蒙蒙的海平面。
海鸥的鸣叫刺破沉闷的空气。
就在他视线所及的天际线尽头,极其微弱的蓝光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
就在那蓝光消失的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变化,如同无声的潮汐,悄然席卷了整个世界。
船坞区深处,某个被遗忘的、锈迹斑斑的巨大储油罐内部,原本用于秘密储存的战术核弹头,突然毫无征兆地消失不见。
另外,西伯利亚永冻层深处,戒备森严的地下发射井中,指向纽约、伦敦、巴黎的洲际导弹,其装载的核弹头,同样在瞬间化为虚无。
太平洋底,深海堡垒内,值班军官惊恐地看着指挥台上所有代表核威慑力量的红色指示灯在同一毫秒内齐齐熄灭,屏幕上的数据流乱成一团。
核武器,人类文明悬在自己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此时在曼哈顿博士无声的意志下,被从这个宇宙的物质层面彻底、永久地抹除了。
恐惧的根源,被连根拔起。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一股微弱却无比真实的暖意,悄然淌过雷吉的心头。
雷吉感到自己一直紧绷的的脊柱,似乎也随着这份枷锁的消失而微微松弛了一丝。
“谢谢你,巴郎。”
雷吉的声音更轻了,内心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你追寻的真相,你守护的底线,没有白费,恐惧的根源似乎消失了,我们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他伸出手,粗糙的手指轻轻拂过墓碑上冰冷的飞蛾图案,指尖感受到水泥的粗粝和雨水的冰凉。
他像是在对巴郎·奥斯特曼(飞蛾人)倾诉,又像是在对自己,对那个曾经只懂得愤怒的自己,许下一个新的承诺。
雷吉最后看了一眼孤独的飞蛾墓碑,裹紧了风衣,转身然后步履坚定地走向船坞区外的新世界。
他要去见证,去参与,那个他曾以为永远无法实现的新生。
南极,一片永恒的冰封之地。
法老王曾经的基地,汇聚了人类尖端科技与疯狂野心的庞大蜂巢,如今已彻底转换了角色。
冰冷刺眼的探照灯光取代了曾经柔和的内部照明,厚达数米的合金隔离门紧闭,门禁系统闪烁着冷酷的红光。
曾经的控制中心,如今是守卫森严的核心监控室。
巨大的屏幕上分割着无数监控画面,显示着基地内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