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斩拿起章程,逐字逐句地看着,越看越满意。看到“学制三年,每年考核,不合格者需重修”这一条时,他抬头看向素问:“这样严格,会不会把一些有天赋但基础差的孩子拒之门外?”
素问早已考虑过这个问题,她指着章程里的另一条:“我在后面加了‘旁听生’的规矩。基础差的孩子可以先当旁听生,跟着先生学习,要是半年内考核合格,就能转为正式生。而且学堂里还会设‘勤工俭学’的名额,家里穷的孩子可以帮着打理药圃、整理典籍,抵消学费和食宿费。”
秦斩放下章程,伸手拍了拍素问的肩膀:“想得真周到。这样一来,不管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还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只要想学医,都能来咱们学堂。”他顿了顿,又道,“明日我就去廷尉府,把迁户的事敲定下来,再请工部的人来勘察地形,设计学堂的图纸。你这边,也该通知各分馆的郎中,让他们推荐合适的先生人选了。”
素问点头应下,转身去书架上取出一本空白的账簿:“我已经准备好了,从今日起,就把学堂的筹备事宜一一记下来。将来学堂建成,这账簿也能留给后人,让他们知道咱们是怎么一步步把先生的遗愿实现的。”
秦斩看着素问认真记录的模样,心里满是暖意。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也洒在桌上的舆图和章程上。荒塬上的茅草屋终将被青砖瓦房取代,零散的药田终将连成一片药圃,而扁鹊“传医于众”的遗愿,也终将在他们的手中,变成绵延百年的医道传承。
三日后,西郊荒塬上的村民们陆续迁走。廷尉府派来的官吏拿着户籍册,挨家挨户地登记,分发良田和口粮。秦斩亲自带着工部的人在荒塬上勘察,确定了学堂的选址——背靠青山,前临活水,既安静又方便取水。
素问则忙着接待各分馆推荐来的先生。第一个来的是栎阳分馆的李郎中,年近六旬,头发已经花白,却精神矍铄。他一进医馆,就捧着一本厚厚的《本草经》递给素问:“苏先生,我从医四十多年,收集了不少各地的草药图谱,要是学堂需要,我都能捐出来。”
随后赶来的是陈仓分馆的张郎中,他擅长针灸,手里拿着一个牛皮做的针囊,里面装着大大小小几十根银针:“我这一手针灸的本事,是家传的,如今愿意拿出来教给学生们。只要能让更多人学会治病,我就满足了。”
短短半个月,就有二十多位经验丰富的郎中赶来咸阳,自愿担任学堂的先生。素问把他们的专长一一记下,重新调整了学堂的课程,确保每一门科目都有最优秀的先生授课。
这日午后,秦斩从工部带回了学堂的设计图纸。图纸上,学堂分为前院、中院和后院。前院是大门和操场,中院是四科的教室和医德堂,后院是先生和学生的宿舍、药圃和义诊堂。
素问看着图纸,手指在义诊堂的位置轻轻点了点:“这里要是能再扩出一间药房就好了,学生们学成之后,可以在这里实习抓药,也方便给村民们配药。”
秦斩接过图纸,仔细看了看,笑着点头:“没问题,我明日就跟工部的人说,让他们修改图纸。”他顿了顿,又道,“再过几日,就是惊蛰了,正好适合动工。到时候,咱们请几个有名的工匠,争取在入冬前把学堂建好,明年开春就能招生了。”
素问抬头看向窗外,院子里的桃花已经含苞待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春意。她想起扁鹊手记里的那句话:“医道如薪火,传之一人,则救百人;传之百人,则救万人。”如今,这薪火即将在西郊荒塬上点燃,而他们,就是最初的传火人。
动工那天,西郊荒塬上热闹非凡。秦斩和素问亲自奠基,各分馆的掌柜和先生们都赶来帮忙,就连已经迁走的村民们,也带着工具回来,自愿帮着挖地基、搬砖石。
“秦壮士,苏先生,你们放心,这学堂的地基,俺们一定帮你们打得结结实实的!”之前那个黝黑的壮汉,正光着膀子,挥着锄头挖地基,汗水顺着他的脊梁往下淌,却笑得格外开心。
秦斩走过去,递给他一壶水:“辛苦乡亲们了。等学堂建成,你们一定要来参加开学大典。”
壮汉接过水壶,猛灌了一口,大声道:“一定来!俺还要让俺家小子来学堂学医,将来也当一个能治病救人的郎中!”
素问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心里满是感动。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扁鹊手记,又抬头望向正在崛起的地基,忽然觉得,这不仅仅是一座学堂,更是一座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梁——一边连着扁鹊“传医于众”的初心,一边连着大秦百姓“求医有门”的未来。
夕阳西下时,第一块青砖被砌进地基。秦斩和素问并肩站在地基旁,看着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百年计,这才刚刚开始。”秦斩轻声说道,声音里满是坚定。
素问点头,目光望向远方的咸阳城。她知道,这座学堂建成后,会有无数的医者从这里走出,他们会带着扁鹊的遗志,带着他们的期望,走向大秦的每一个角落,让医道的薪火,绵延百年,永不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