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的晨光刚漫过济世医馆的青瓦,门板还没完全卸下,街角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秦斩正蹲在庭院里打磨新铸的短刀,闻声抬头时,三匹毛色油亮的黑马已停在医馆门口,为首的骑士翻身下马,玄色朝服的下摆还沾着露水,腰间铜印上“郎中令府”四个字在晨光里格外醒目。
“可是济世医馆秦馆主?”骑士声音洪亮,目光扫过庭院里晾晒的草药,又落在秦斩腰间的佩剑上,“郎中令蒙大人病危,府中太医束手无策,特来请素问姑娘出诊。”
秦斩刚要开口,里屋的布帘已被掀开。素问一身素白医袍,肩上挎着的药箱里整整齐齐码着手记抄本和银针,她指尖还沾着研磨草药的绿渍,显然是刚在配药:“蒙大人病症如何?可有咳血、胸痛之状?”
骑士脸色凝重点头:“昨夜起就咳得厉害,痰中带血,今早连说话都没力气了。太医院说是什么‘肺痈重症’,开了汤药喝了也没用,蒙大人长子急得快撞墙了,特让小的来请姑娘。”
秦斩放下短刀起身,顺手拎起墙角的长戟:“我与你同去。”他知道素问医术虽高,但蒙骜是秦国老臣,府中人多眼杂,难免有质疑声,自己在旁能护她周全。素问没推辞,只是从药箱里多拿了个布包,里面是她按扁鹊手记新制的“清肺散”,前几日刚治好一个咳了半月的货郎。
马蹄声在长街上疾驰,蒙府外早已乱作一团。府门两侧的石狮子旁围满了焦急的家仆,见秦斩和素问下车,一个身着锦袍的青年立刻迎上来,是蒙骜的长子蒙武,他眼眶通红,握着素问的手腕就往里带:“素问姑娘快请,家父刚又咳了一阵,气息都弱了!”
正厅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太医院院正李太医正坐在床边摇头,见蒙武带了个年轻女子进来,眉头立刻皱起:“蒙公子,此时岂是儿戏?蒙大人乃国之柱石,怎能让民间医者随意诊治?”
“李太医若能治好家父,我何须请人?”蒙武声音带着火气,“前日你说三日内必好转,可家父病情反而加重,你倒有脸说别人是儿戏!”
李太医脸色涨红,刚要反驳,秦斩已上前一步,长戟在地面顿了顿,青砖瞬间裂开细纹:“治病要紧,若素问治不好,我秦斩愿承担所有罪责;若治好了,李太医刚才的话,是不是该给个说法?”他眼神锐利如刀,李太医被看得后退半步,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素问没理会争执,径直走到床边。蒙骜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嘴唇泛着青紫色,呼吸时胸口起伏微弱,嘴角还沾着暗红的血渍。她先伸手搭在蒙骜腕上,指尖感受着脉象的微弱沉浮,又俯身仔细观察他的舌苔,随后从药箱里取出银针,在烛火上烤了烤。
“肺痈已深,需先通肺络,再清淤毒。”素问声音平静,手指捏着银针精准刺入蒙骜胸前的中府、云门两穴,又在背部的肺俞穴补了一针,“秦斩,帮我取半碗温水来。”
秦斩应声去端水,李太医在旁冷眼看着:“不过是些寻常穴位,若能有用,太医院岂会……”话没说完,就见蒙骜突然咳嗽起来,这次咳出的不再是暗红血块,而是带着泡沫的淡粉色痰液,呼吸也比刚才顺畅了些。
素问趁机将“清肺散”倒入温水,搅匀后用小勺喂蒙骜喝下:“这药每日三次,明日此时我再来施针。”她又从药箱里拿出一张纸,写下几味草药,“按此方煎药,与清肺散间隔一个时辰服用,三日之内必见好转。”
蒙武接过药方,如获至宝般攥在手里,忙让人去抓药。李太医看着蒙骜逐渐平稳的呼吸,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接下来三日,素问每日准时到蒙府施针送药,秦斩始终陪同在侧。蒙骜的病情日渐好转,从最初只能卧床,到第三日已能坐起身喝半碗粥,说话也有了力气。第四日清晨,素问刚到蒙府,就见蒙骜穿着便服坐在庭院的石凳上,精神矍铄,哪里还有半分病危的模样。
“素问姑娘真是神医啊!”蒙骜起身拱手,语气里满是感激,“若不是姑娘,老夫这条命怕是要交代在病床上了。”
素问连忙扶起他:“蒙大人客气了,不过是依扁鹊手记的法子施治,算不得什么。”
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锣鼓声,只见一队身着官服的人抬着牌匾走来,为首的是内侍省的总管太监,手里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蒙府众人连忙跪地接旨,太监展开圣旨,尖细的声音在庭院里回荡: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济世医馆素问,医术高超,救老臣蒙骜于病危,解国家之忧虑。特赐‘济世仁心’金匾一面,赏黄金百两,绸缎五十匹;另免济世医馆三年赋税,以彰其功。钦此!”
蒙骜接过圣旨,起身将金匾递给秦斩和素问,感慨道:“陛下得知姑娘治好老夫,特意下旨嘉奖,这不仅是姑娘的荣耀,更是整个济世医馆的荣耀啊!”
秦斩捧着金匾,只见上面“济世仁心”四个大字鎏金耀眼,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素问看着庭院里欢呼的家仆,又望向咸阳城的方向,心中忽然想起扁鹊手记开篇的话:“医者,当以仁心济世,不以名利为念。”如今医馆不仅有了声誉,还得到朝廷认可,往后定能帮助更多百姓。
当天下午,秦斩让人将“济世仁心”的金匾挂在医馆正门上方,过往百姓见了,纷纷驻足围观,议论纷纷。有曾被素问治好的百姓,更是主动站出来讲述自己的经历,一时间,济世医馆的名声在咸阳城传遍,连城郊的农户都知道,城里有个能治疑难杂症的素问姑娘。
傍晚时分,医馆里依旧人来人往,有来道谢的,有来求医的,还有不少药材商主动上门,愿意以低价供应药材。秦斩坐在柜台后,看着忙碌的素问,又看了看门上的金匾,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知道,这只是医馆发展的开始,往后还有更长的路要走,但只要有素问在,有这颗济世仁心在,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
素问送走最后一个病人,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走到秦斩身边:“今日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在蒙府镇住李太医,我怕是要多费不少周折。”
秦斩递给她一杯温水:“你只管治病,其他的事有我。”他顿了顿,又道,“朝廷免了三年赋税,咱们正好用这笔钱扩建医馆,再添几张病床,往后就能收治更多病人了。”
素问接过水杯,看着秦斩认真的侧脸,心中暖意涌动。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也落在“济世仁心”的金匾上,将整个医馆映照得格外温暖。咸阳城的风从门外吹进来,带着草药的清香,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关于医术与仁心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