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掠过西域古城的断壁残垣时,秦斩手中的青铜弯刀正劈开第三道缠向脚踝的沙棘藤。这些看似枯萎的植物根系里藏着暗青色的汁液,沾在刀刃上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他抬手抹去额角的汗珠,目光扫过前方被黄沙半掩的城门——那便是素问根据扁鹊手记标注的“西域医庐遗迹”,也是他们此行寻找扁鹊行医线索的最后一站。
“小心些,城门上的浮雕不对劲。”素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捧着用绢布包裹的手记,指尖轻轻点向城门上方的饕餮纹,“你看这纹路的走向,倒像是《扁鹊秘典》里记载的‘九宫锁脉阵’,每一块浮雕的兽首朝向,恐怕都对应着机关的触发点。”
秦斩上前半步,借着夕阳的余晖仔细观察。城门由整块青石砌成,饕餮纹分作九处,分别刻在城门的四角、中央及四边中点,其中三处兽首的眼睛里还嵌着暗红色的玉石,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他伸手想触碰离自己最近的一块浮雕,却被素问一把拉住。
“别碰!”素问将手记摊开在沙地上,指着其中一页泛黄的图纸,“手记里说,‘九宫锁脉阵’以‘心、肝、脾、肺、肾、胃、胆、肠、脑’对应九宫方位,错动一处便会引发‘血脉逆行’——也就是机关反噬。你看这城门右侧的‘肺位’浮雕,兽首朝向西北,可按照医理,‘肺属金,应西方’,它的朝向明显偏了,定是有人后来动过手脚。”
秦斩收回手,眉头微蹙。他们一路从边陲小镇追到西域,途中不仅遭遇过马贼劫掠,还险些被西域古国的贵族刁难,如今眼看就要找到线索,却被这道机关城门挡住去路。他低头看了看腰间的弯刀,又望了望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沉声道:“天黑前必须进城,否则夜里的沙暴会把咱们困在这里。你说,这阵眼该怎么调?”
素问蹲下身,手指在图纸上比划着:“按照手记记载,需将错位的‘肺位’‘肝位’‘肾位’三块浮雕调回正确方位。‘肝属木,应东方’,‘肾属水,应北方’,你先去把那两处嵌着玉石的兽首转过来,我在这里盯着‘肺位’,一旦发现异常就吹哨子。”
秦斩点头,将弯刀别在腰间,赤手攀上城门。青石表面粗糙,布满了风沙侵蚀的纹路,他踩着浮雕的缝隙向上攀爬,很快便到达“肝位”浮雕处。那处兽首的玉石眼睛里似乎藏着机关,他按照素问的指示,双手扣住兽首的两角,轻轻向东方转动。
“咔嗒”一声轻响,兽首转动时,城门内部传来齿轮咬合的声音。秦斩心中一紧,低头看向素问,却见她正对着“肺位”浮雕凝神观察,见他望来,便比了个“继续”的手势。他深吸一口气,又移向“肾位”浮雕,同样将其转至北方朝向。
就在“肾位”浮雕归位的瞬间,城门中央的“心位”浮雕突然发出刺眼的红光,紧接着,城门两侧的墙壁里传来“嗖嗖”的声响,数十支涂着黑褐色毒液的弩箭从墙缝中射出,直逼秦斩而来!
“小心!”素问的哨声尖锐响起,她几乎是同时扑向城门下的沙堆,将手记紧紧护在怀里。
秦斩反应极快,双脚在浮雕上一蹬,身体凌空向后翻转,同时拔出腰间的弯刀,挥手斩断射向自己胸口的弩箭。可弩箭数量太多,且角度刁钻,他的左臂还是被一支弩箭擦过,衣料瞬间被染成暗红色。
“下来!这阵被人改过,不是单纯的九宫锁!”素问的声音带着焦急,她指着城门下方突然裂开的缝隙,“你看,城门底下有暗槽,刚才转动浮雕时,暗槽里的机括已经被触发了!”
秦斩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左臂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他看向城门下方,果然见一道半指宽的缝隙正在扩大,缝隙里隐约能看到闪烁的寒光——竟是排列整齐的尖刺。他咬了咬牙,刚想再次上前,却被素问拉住。
“别硬闯!”素问从随身的药囊里取出一瓶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秦斩的伤口上,“这弩箭上的毒液虽不致命,但会麻痹神经,再动的话手臂恐怕会不听使唤。你刚才转动浮雕时,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劲?比如……浮雕的重量,或者转动时的阻力?”
秦斩回想刚才的触感,眉头突然舒展:“‘肝位’的浮雕转起来很轻,像是里面是空的,而‘肾位’的浮雕下面似乎卡着什么东西,转到底时会有‘咯噔’一声。”
“是空的?”素问低头看向手记,突然眼睛一亮,“手记里还提过一种‘子母连环阵’,是在九宫锁的基础上增加了‘子阵’,通常会在‘肝’‘肾’两位置放中空的机括,一旦转动便会触发子阵的弩箭。刚才的弩箭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陷阱恐怕在城门里面!”
话音刚落,城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中央的“心位”浮雕缓缓向内凹陷,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里传来“哗啦啦”的铁链声。秦斩握紧弯刀,挡在素问身前,警惕地盯着洞口:“里面有东西出来了。”
只见洞口里缓缓伸出四只裹着铁甲的爪子,紧接着,一头身形似虎、却长着蛇尾的异兽从洞口爬了出来。那异兽的鳞片泛着青黑色的光,嘴里淌着粘稠的毒液,落在沙地上便冒出白烟,显然是机关驱动的“毒甲兽”。
“是‘九窍毒甲兽’!”素问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依旧冷静地翻动手记,“手记里说,这种机关兽是前朝工匠仿照西域异兽所造,体内藏着九处机关窍穴,只有击破‘心窍’才能让它停止运作。可它的‘心窍’藏在蛇尾的鳞片下面,寻常兵器根本打不透!”
毒甲兽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猛地向秦斩扑来。秦斩侧身避开,弯刀劈在异兽的铁甲上,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异兽转身甩动蛇尾,秦斩躲闪不及,被蛇尾扫中肩头,整个人向后飞出,重重撞在城门上。
“秦斩!”素问惊呼一声,刚想上前,却见毒甲兽再次转向她,蛇尾高高扬起,显然是想先解决她这个“软肋”。
秦斩忍着肩头的剧痛,猛地从地上跃起,弯刀直指异兽的眼睛——那里是铁甲覆盖不到的地方。异兽吃痛,发出一声惨叫,蛇尾胡乱甩动,秦斩趁机绕到它的身后,盯着蛇尾上那片与众不同的银色鳞片——那便是素问所说的“心窍”所在。
“素问,有没有什么东西能破它的鳞片?”秦斩大喊着,一边躲避异兽的攻击,一边寻找进攻的机会。
素问立刻从药囊里取出一支装着红色粉末的瓷瓶,扔给秦斩:“这是‘火硝粉’,遇火即燃,能烧穿铁甲!你用弯刀的刀尖蘸着粉末,对准银色鳞片刺进去!”
秦斩接住瓷瓶,拔开瓶塞,将粉末均匀地抹在刀尖上。他深吸一口气,待异兽再次扑来时,猛地侧身,同时将弯刀高高举起,借着异兽前冲的力道,刀尖狠狠刺向蛇尾的银色鳞片!
“滋啦——”火硝粉遇热燃烧起来,瞬间将鳞片烧出一个小洞,弯刀顺势刺入异兽体内。毒甲兽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紧接着便轰然倒地,体内的机括零件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