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年关最后的忙碌。药膳馆的厨房里飘着淡淡的油香,灶台上铁锅泛着银光。郑淮安提着鱼篓进来,篓中盛着活蹦乱跳的明虾,虾身透亮如琥珀。"渤海对虾。"老人将虾倒入青花盆中,虾须轻颤,透着海水的鲜气。
小林捧着竹篮进来,篮中盛着新摘的时蔬,茄子紫亮,南瓜金黄。"今早园子里采的。"她将蔬菜排列整齐,菜叶上还带着晨露。我取过一根芦笋,指尖轻掐,汁液晶莹。
"虾要活杀。"郑淮安执起竹签,手法精准。虾去头剥壳,留尾不断,竹签顺脊轻划,挑出沙线。小林学着处理,虾肉却总是破损。"力度要轻。"老人示范,"顺纹理下签,肉才完整。"
面糊最是关键。陶盆中打入冰镇鸡蛋,加入山泉水和低筋面粉。郑淮安用竹筷轻搅:"手腕要柔,留些面疙瘩。"面糊渐渐浓稠,拉起如绸。小林盯着变化:"上次我调的面糊太稠了。"我点头:"冰水慢搅,留些颗粒,炸时才酥。"
油温考验功夫。深锅倒入清油,文火慢热。郑淮安滴入面糊试探,油面泛起细密金花。"一百八十度正好。"老人将虾裹上面糊,顺锅边滑入,瞬间激起细密气泡,虾身迅速卷曲成弓形。
蔬菜要分批炸制。南瓜薄切,茄子斜片,芦笋留尖。郑淮安执筷轻翻:"绿叶菜三秒即起,根茎类要多炸片刻。"小林紧张地盯着油面:"颜色变金黄就捞?"老人点头:"早一分生,晚一分老。"
控油讲究及时。炸好的天妇罗搁在竹篱上,油滴渐渐沥干。郑淮安撒上海盐:"趁热撒盐,味道才透。"虾身金黄酥脆,蔬菜保持鲜绿。
酱汁需要调配。木鱼花煮汤,加入酱油、味淋。郑淮安慢慢搅拌:"酱汁要冰镇,配热炸物才爽口。"小林尝了尝:"比上次的鲜多了。"
品尝时分,虾壳酥脆,虾肉弹牙,蔬菜清甜。郑淮安细细品味:"面衣薄如蝉翼,才是好天妇罗。"小林吃着忽然道:"这让我想起在长崎吃过的海鲜炸物。"
窗外雪花飞舞,厨房里油香四溢。三人围坐分食一盘天妇罗,谈论着各地的炸物手艺。郑淮安说起关东的天妇罗,小林讲述琉球的炸鱼饼,我则想起师父教的"油温定成败"。
炊具洗净时,暮色已深。小林擦拭着竹篱,忽然问道:"程教授,为什么非要冰水调糊?"我指着剩余的面糊:"冰水起筋少,炸时更酥脆。"她若有所思地点头。
郑淮安在收拾油锅时嘟囔:"现在的油都不够清了,得空我去榨些新油。"他翻出个陶罐,倒出些清澈的芝麻油:"这是头道冷榨的,香味还足。"
雪越下越大,我们在厨房里继续研究剩余的食材。虾头熬汤,菜叶清炒,连面糊都被郑淮安说要煎成薄饼。药膳馆的灯光温暖明亮,将这个制作年味的夜晚照得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