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日头悬在正空,雪地里的反光,刺得人眼睛生疼。亚列马眯着眼扯下围巾,往额头上抹了把冰水
——
刚才指挥炮兵时,飞溅的雪沫子冻在了眉毛上,现在一化,倒像流了满脸的泪。
“将军,十二磅炮的炮管都烫了。”
炮兵连长捧着块雪往炮身上按,蒸汽嘶嘶地冒,“可炮击的效果并不好,明国人都躲起来了,而且由于天太冷,结冰的城墙实在是太厚了。”
亚列马望着东段城墙的方向,浓烟裹着雪雾在半空翻滚,刚才一个小时的炮击震得冻土都在发颤。六十余门青铜炮并排轰鸣时,他数着命中率,可即便命中率再高,也仅仅是把裹在墙砖外面的那厚厚的冰墙给击碎。仅此而已!
“让立陶宛人把盾牌竖起来。”
他往手心呵了口热气,搓着冻裂的指关节,“轻型炮兵连推进到一百五十米,三磅炮的霰弹往垛口里灌。”
波兰步兵团的方阵开始移动,士兵们踩着硬硬积雪,黑色的制服在白雪地里像条蠕动的长蛇。立陶宛盾牌兵举着一人高的橡木盾走在两侧,盾牌外层的冰壳被阳光照得发亮,反射的光斑晃得城头明军睁不开眼。
“将军!敌人将东段城墙作为了主攻方向!”
了望哨的喊声刚落,多铎就看见东边空地上,上千波兰人排着整齐的队伍,缓缓靠近城墙。而这样的组合,后面还有三个。
“让工兵营继续给城墙浇水,快!”
多铎在下达完命令之后就果断选择了下城墙,将指挥权交给了一名营长。
“命令火炮开火,迫击炮自由选择目标,等到敌人进入射程,让他们享受下我们明人的热情。”
“轰!”明军的十二磅炮将炮弹射入了波兰军队的队列中,四射而出的碎片,击中了身披锁子甲的波兰士兵。除了几十名倒霉蛋被击中了面部,大部分人在被爆炸掀翻之后,迅速起身,继续朝着城墙前进。
“哐当
——
哐当
——”
轻型炮兵连的三磅炮被推到预定位置,炮架下垫着的木板很快冻在了雪地里。炮手们用刺刀撬开冻住的炮闩,往炮膛里塞着霰弹,枪管上的冰碴随着动作簌簌掉落。
“放!”
十几门轻型炮同时轰鸣,铅弹像群发怒的马蜂扑向城头。营长张硕看见个明兵刚探出头就被霰弹扫中,棉甲瞬间绽开朵血花,整个人从垛口栽了下去。他猛地拽过身边的盾牌,橡木盾面立刻被铅弹砸得咚咚响,震得手臂发麻。
“让把十二磅炮更换实心弹,把迫击炮抬上来!”
张硕吼得嗓子发哑,“瞄准那些火炮,给老子轰碎它们!”
早已准备多时的迫击炮被推了出来,城墙上很快便架设了二十余门。随着“咚咚咚”的声音响起,二十余发小型实心弹被射入了敌军阵营,顿时在队伍中犁出了一条血路。
亚列马盯着波兰步兵团靠近城墙,他们踩着炮击炸开的泥泞土地往前冲,立陶宛盾牌兵组成的盾墙像块移动的冰壳,把城头射来的铅弹全挡在了外面。三磅炮的炮口还在冒烟,炮手们正用雪块冷却炮管,准备第二轮齐射。
“炮击!”
一名轻型火炮炮手迅速卧倒,他身边的轻型炮瞬间被实心弹砸成了废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