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地势起伏,夜色幽沉,乌鸦偶尔从林梢掠过,啼声凄厉。
她掀开车帘,看了眼外头的苍野,风吹过时。
草丛隐有露水未干,月光折在水气间,如碎银浮空。
她眼神清亮,隐含疲惫,但眸中却有种近乎不可动摇的坚韧。
随行的只有两个密卫,皆为静堂旧部。一路无言,气息低沉。
忽然,一道黑影自林中掠出,马车前的驭手骤然勒缰,喝道:“何人!”
那黑影却未逼近,只在远处站定,一身夜行衣,佩剑却未出鞘。
月光下,那人轻轻一笑,低声道:“苏姑娘还未出城三十里,便让人盯上了。”
苏浅浅下车,眉头一挑:“你是谁?”
那人拱手:“寒山旧部,江别鹤。”
她心头微动,江别鹤,原属寒山卫,数年前被贬出朝,但传言其仍潜伏四方。
她缓声道:“你来意何在?”
江别鹤却只是抬头,目光平静:“我是来替你挡一场劫的。再往前五里,有人埋伏,想要你命。”
苏浅浅未动声色:“你为何帮我?”
江别鹤笑了笑:“因为宁凡托我。”
这一句话,足够了。
苏浅浅不再犹豫,轻轻点头:“那便辛苦你了。”
江别鹤却未转身,而是取出一封信,递来:“还有一样东西,是他要我交给你的。”
苏浅浅接过,手指一顿。信纸极轻,像是从某种古籍中剥落而下,上头一行字苍劲简约:
【星藤既生,当以命渡。你若不归,我自为祭。——宁凡】
她看着那字,久久未语。风吹起她的发丝,夜凉如水,唯有心头一点火,愈燃愈烈。
她将信折好,重新登车,道:“走吧。”
车轮滚动,沿着荒路缓缓驶入前方的黑暗之中。
那黑暗中,有未知,有杀机,有命运,亦有希望。
而天际另一端,秦军已布阵于宁昭所守之线。
夜战鼓擂,一声初响,天地肃杀。
宁昭披甲上阵,立于阵前高台,一道流光从他袖中飞出,正是他亲手打造的“凌霄阵图”。
他朗声道:“秦军已动,我军布阵,不为退,只为破。”
他声音不大,却如钟鸣远震,将士齐齐振奋。
此战,注定一战成名。
而命运的潮水,正在悄然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