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操时间,小学生们好奇地聚在警戒线外。
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指着地基坑问:“叔叔,你们在挖宝藏吗?”
张建国放下水平仪,从工具包里掏出几顶安全帽:“来,都戴上,叔叔教你们看图纸。”
他粗壮的手指点在图纸上,孩子们挤作一团听得入神。
第二天施工时,来了几个家长。穿工装裤的李大叔摸着新砌的墙砖点头:“这水泥比我们厂厂房用的都好。”
张建国正在检查钢筋间距,闻言抬头:“孩子天天碰的东西,不能马虎。”
他顺手拿起检测锤敲击墙面,发出坚实的闷响。
沈秀兰是中午来的,提着个保温桶。她看着已经砌起一米的围墙,眉头微微一动:“进度比预期快?”
“天气好,水泥干得快。”张建国递过安全帽,指着墙根处的排水槽,“按你说的,加了防积水设计。”
沈秀兰蹲下身仔细查看,手指划过水泥接缝:“明天区教委要来参观,准备个展示区吧。”
下午工休时,张建国带着工人们清理出一块场地。
沈秀兰让火锅店送来茶水,自己则在工地旁支起简易展板。
她将各种建材样品分类摆放,每样都贴上标签。
次日一早,三辆自行车停在工地前。区教委的考察组戴着安全帽,最年长的周主任摸着新型防护材料问:“这个成本比普通砖墙高多少?”
沈秀兰正在给围墙浇水养护,闻言直起身:“单价比普通材料贵三成,但使用寿命长十年,综合成本反而低。”
她递过计算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公式。
考察组有人蹲下检查地基深度,拿出卷尺量了量,惊讶道:“比标准要求还深十公分?”
张建国正在拌水泥,头也不抬:“北方冬天冻土层深,基础不牢容易开裂。”
正在这时,放学铃声响起。小学生们排着队经过工地,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突然跑过来,往张建国手里塞了颗水果糖:“叔叔辛苦啦!”
一周后围墙主体完工,银灰色的新型材料在阳光下泛着沉稳的光泽。
最后验收那天,王校长带着全校老师来看新围墙。
体育老师用力推搡墙面,围墙纹丝不动。
“这下放心了。”王校长笑着对沈秀兰说,“后面体育馆翻新的工程,还得麻烦你们。”
沈秀兰从挎包里取出合同,嘴角轻轻一扬:“早就准备好了。”
工人们开始收拾工具时,张建国突然喊停。他指着围墙转角处:“这里再加个防撞条,孩子跑闹容易撞到。”
夕阳西下,崭新的围墙上兴兰建设的铭牌闪闪发光。
沈秀兰站在校门口望着围墙,轻轻点头。
炉火在铁皮炉子里噼啪作响,沈秀兰坐在小板凳上,手里缝着叶妍棉袄上掉落的扣子。
针线在布料间穿梭,她的眉头微微蹙起,想着白日里红星小学那堵新砌的围墙。
叶昭推门进来,带进一股寒气,他脱下警服外套挂在门后,肩章上的霜花渐渐融成水珠。
“今天教委的人来了。”沈秀兰咬断线头,把棉袄叠好放在一旁,“说咱们的围墙比标准多深了十公分。”
叶昭蹲在炉边烤手,火光映着他粗糙的指节。
“该的。”他简短地说,伸手拨了拨炉里的煤块,“孩子跑闹的地方,多深都不过分。”
沈秀兰起身给他盛粥,黄澄澄的小米粥冒着热气。
她看他低头喝粥的样子,额发垂下来遮住了眉眼。
这样的夜晚,她上辈子从未有过。那时她总是一个人守着空屋,等着永远不会回来的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