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笑一声,声音沙哑。
“早没了。”
“早没了?”
郑仪追问。
“我看不是还在……”
“那是空壳!”
老张头猛地打断他,带着一股压抑已久的愤懑,随即声音又低了下去,像泄了气的皮球,“是给领导看的壳!我们这些人,早被‘合作社’弄走了……”
“合作社?”
“星火劳务合作社……”
老张头低声嘟囔着这个名字,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厌恶。
“把我们的关系买断……工龄不算了,社保断了……给点钱,就没了。”
他机械地戳着碗里的丸子,眼神空洞。
“没了厂子,还能去哪儿?老了……厂子技术,外边谁要?”
“合作社不是介绍工作吗?”
“工作?”
老张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又带着哭腔。
“去工地!一天干十三四个小时!工钱呢?押着!拖着!七扣八扣!到你手里,不够吃饭!”
他抬起头,绝望地看着郑仪:
“不挂靠合作社?不让他们抽成?没门!自己去厂子找活?没人敢收你!刘大疤瘌的人……凶得很!”
刘大疤瘌!
郑仪眼神一凝。
这个名字,在赵波提供的信息里,和老工人被删掉的控诉帖里,都出现过!
劳务合作社的实际控制人!
“他们……”
郑仪想追问。
就在这时。
“爸!开门!”
一个清脆但带着疲惫的女声在门外响起,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
老张头浑身一哆嗦,脸上瞬间浮现出惊恐,下意识地想把桌上的关东煮藏起来。
“是小玲……”
他慌乱地看向郑仪。
“你快……”
门已经被哗啦一下推开。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孩闯了进来。
她穿着件工厂常见的蓝色夹棉工作服,戴着顶女工帽,帽檐下露出一张年轻却写满疲惫和风霜的脸。
眉眼依稀能看出老张头的影子,但眼神更倔强、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