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瀚推门而入,郑仪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
“书记,您还在忙。”
沈文瀚微微欠身。
郑仪抬头,锐利的目光在镜片后一闪,看清来人后稍稍柔和:“
“文瀚?这么晚有事?”
“打扰您了。”
沈文瀚走近几步,将怀中的资料轻轻放在办公桌空处。
“有些想法想跟您汇报,关于财政资金盘活的事。”
郑仪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示意他坐下:
“说。”
沈文瀚没有立刻入座,而是翻开最上面那份装订整齐的报表:
“今晚的教育攻坚会议后,我核算了财政盘子。八百万应急调度资金已经落实,但后续县一中改扩建、职教中心建设、教学设备更新这些硬投入,缺口仍然很大。”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坚定地看向郑仪:
“所以我想动一动那些‘僵尸项目’。”
“僵尸项目?”
郑仪眉峰微挑,身体微微前倾。
沈文瀚点头,从文件中抽出一份清单:
“这是全县近五年来立项但长期停滞的工程项目清单。共37个,涉及财政沉淀资金2。3亿元。其中至少有12个是明确无复工可能的‘死项目’,涉及资金8600万。”
他的手指点着几个重点标注的名称:
“比如经开区这个‘国际商贸城’,2017年立项,财政前期投入3200万,至今只打了地基。再比如文体局的‘全民健身中心’,2018年开工,财政拨付1800万,现在烂尾在河边。”
郑仪接过清单,快速浏览着。
这些项目他都有印象,大多是周阳时代的“政绩工程”,要么规划脱离实际,要么承包商跑路,最终成为财政的沉重包袱。
“你想怎么处理?”
郑仪的目光从清单上抬起,带着一丝探询。
沈文瀚深吸一口气:
“我认为时机成熟了。现在您坐镇县委,周阳旧部基本清理完毕,郭长河被陈越牵制,是时候对这些‘僵尸项目’进行集中清理。”
他翻开另一份文件,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处置方案:
“第一,对确实无法续建的项目,依法终止合同,清算资产,能收回多少算多少。”
“第二,对土地等固定资产,由自规局重新评估后招拍挂,盘活存量。”
“第三,对涉及违纪违法的,移交纪委调查,追缴资金。”
“初步测算,至少能盘活5000万以上的沉淀资金,完全可以注入教育攻坚。”
说完,他静静等待郑仪的反应。
这个提议背后风险巨大。
每个“僵尸项目”背后都牵扯复杂的利益网络,有的甚至直通市里的关系。
贸然动这些“陈年旧账”,无异于捅马蜂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