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凛眯了眯眼。
虽然不知道闻星落打的什么主意,他还是戒备地回答道:“十八岁。怎么?”
闻星落一怔。
她见裴凛行事狠辣老练,以为他应当有二十多岁,只是那张脸看起来显嫩显小罢了,没想到他的实际年龄竟然才只有十八岁。
沉默了很久,她才道:“背负十八年的仇恨,你不累吗?我四哥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整日想着出门玩耍呢。”
少女眼底的同情和怜悯太过明显。
裴凛不喜。
他背转过身,仰头望向居中的那幅《江山社稷图》,“裴家一族为大魏而生,亦当为大魏而死。我活在人世间的唯一意义,就是光复故国。否则,裴凛宁死。”
少年穿着暗绿色的窄袖锦袍,身姿笔挺气度沉寒。
他安静地站在屏风前的阴影里,如同魏朝古画上那一杆陈旧褪色的湘妃竹,明明年少稚嫩,却又像是前朝不慎遗留下来的影子——执拗孤单,见不得光。
闻星落终是无言。
…
选皇夫的盛宴,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魏萤牵着闻星落跑到前院,趴在高墙上看热闹。
她拨开面前的树枝,道:“我听说谢观澜已经进临安城了,咱们找找他在哪里。”
魏萤还在找,然而隔着乌泱泱的青年,闻星落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人。
此时前来参加选秀的男子们,集中在庭院里,管事按照尺寸,给他们发放了款式统一的绯色锦袍。
有人好奇地问管事,“为何要我们穿绯衣?”
管事答道:“女帝倒是无所谓颜色,只是郡主喜爱绯衣,因此裴国师特意吩咐你们都穿绯色。”
一人捧着新衣裳,兴奋道:“哥哥们对不住了,看来这第一关,得是我获胜了。你们大约还不知道,我穿绯衣格外风姿秀丽!”
谢瓒抱着手臂站在旁边,好奇道:“这人谁啊?瞧着脸熟。”
谢观澜盯着那人,强忍怒火,“沈渝。”
沈渝瞧见谢观澜,顿时宛如老鼠见了猫,吓了一大跳。
他抱着绯衣走过来,讪讪地行了一礼,“世子爷……”
谢观澜额角青筋乱跳,“你为何会在这里?”
“我爹让我来的……”沈渝嗫嚅,“我爹说只要我伺候好郡主,往后江南一带的蜀锦生意都能归我们家……”
谢观澜气笑了。
片刻后,他深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