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很懂你在说什么。”夏平昼面无表情,“空心又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懂,不过我不太希望你从我身上找到什么莫名其妙的认同感或者归属感。”
他顿了顿,“我和你不像……我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普通的人而已。”
他心里倒是理解,因为夏平昼本身只是一具傀儡,所以阎魔凛和医生才会误解什么,以为二人之间有什么共通之处。
阎魔凛沉默了片刻,从刀身上抬眼看了看他,又移开了目光,“这样么……”
她收起了妖刀,插入了腰间的那一把暗红刀鞘之中,随后开口说道:
“但你这个‘普通人’身上的疑点太多了,先是黑客查不到你的背景,后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晋升到了三阶,最后才是医生的能力是控制情绪,他对我说你的身上没有情绪,就好像……傀儡那样,所以你才能听见妖刀的声音。”
“所以你才天天喊我‘叛徒’么?”夏平昼问,“还是第一次感觉这么冤枉。”
阎魔凛不置可否,“走,别在这里聊。大小姐要是被吵醒了,会把你抓回去的。”
“我又不是她的纸娃娃。”
“所以说你有出息了,一个月之前你敢这样说话么?”阎魔凛冷笑了一声。
“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夏平昼说,“我一直都是这样。”
夏平昼一边和她聊着,一边轻轻关上包厢门,随即坐到了吧台前的椅子上。阎魔凛则是直接坐到了吧台的上方,她的校服裙摆像是一朵灰色的花束那样,一迭接一迭漫开。
吧台上有一盏橙黄色的小灯亮着,在昏暗之中照亮了二人的面孔。
“你对她是怎么想的?”阎魔凛一边用刀鞘把水杯移向夏平昼,一边问。
“你说什么?”夏平昼接过水杯。
“别装傻。”
“我没装傻。”夏平昼说着,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橙汁。
阎魔凛缓缓侧过眸子,盯着他的眼睛。
她说,“我看见的只是一个伪人,在她面前极尽所能地表演,和马戏团里的小丑一样做作。”
“所以,你才每一次都要踹我的座椅么?”夏平昼揶揄道,“看来你病得不浅,我建议找医生把你的前额叶切除了,这样你的烦恼可以少很多。”
“你表现出来的情绪是假的,你的言行都是假的……你这样一直围在她身边,总是忍不住让我好奇,你到底想做什么?”
阎魔凛说着,抬眸看着夏平昼。
夏平昼放下杯子,抬头对上她的眼睛,缓缓地问道:
“那你呢,你真的关心她么?还是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朋友应该这么做,所以就在这里假惺惺地质问我。”
“至少我不会伪装自己,我这么问也只是出于好奇而已,看你装模作样那么久,我也已经有些烦了……”说到这儿,阎魔凛压低了声音,“如果不是怕她伤心,我已经把你砍了。”
“你的确不会伪装自己,想杀人就杀,不会内耗。”夏平昼说,“别人在你眼底可能就和游戏里的NPC一样,死了也没感觉。所以我也很好奇,你在把别人大卸八块的时候,没想过自己或者自己珍视的某个人,以后也可能会被这样对待么?”
“我从杀第一个人开始就做好了准备。”阎魔凛轻描淡写地说,“我比他们强,所以可以拿他们的性命取乐;同理,如果有人比我更强,那他同样也可以杀死我,也可以拿我取乐。”
“这很公平,但你不怕死么?”
“从12岁开始,我就已经见过不知道多少人死在我面前。”阎魔凛说,“死……难道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么?”
“自己的死和别人的死不一样,等死到临头你才知道自己错了。”
“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睡一觉而已。”阎魔凛轻蔑地说,“那样倒是清净了。”
“假如你不怕死,你就不会大半夜找上我,扯东扯西,主动跟我透露你只剩一年寿命……你也不会跟我说,只有我能听见你刀上的声音,更不会扯什么‘我们是一样的’。”
说到这里,夏平昼忽然扭头,对上了她的眼睛,“你也怕死,你也怕听见那些声音,所以希望有人理解你。”
他顿了顿:“但很可惜,那个人不会是我。”
阎魔凛忽然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