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领头的换了一个面孔,同样向赵安行礼告罪后,目光精准地锁定一位守备。
“抚标右营守备孙得胜克扣军饷,以次充好,证据确凿!臬台大人令,拿下勘问!”
铁链声再次响起,又一个抚标军官在一片死寂中被拖走了。
孙守备甚至没来得及喊冤,只是面如死灰,浑身瘫软,一幅东窗事发完了的样子。
于赵安这边而言,这臬司衙门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了!
有官员清楚看到藩台大人额头青筋都突起了,但藩台大人硬是忍下了这口气,没有当场发作,只是轻咳一声道:“刚才提到的抚标器械不足问题是个大问题,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将来不仅是抚标的大问题,也是我皖省的大问题”
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喜怒,涵养极高的样子。
连续两名抚标军官被臬司衙门的人带走,对余下的抚标军官们而言,这会开的就难受了,哪个有心思呆在这里,又哪个还想着朝廷封赏呢。
接下来的场面便是藩台大人一边讲话,一边自个做记录,下面的文武官员忐忑不安听着,除了藩台大人的讲话声,堂内很是安静。
不时有工作人员拎着茶壶给大人们添茶,可那茶水却是谁也喝不下。
没办法,臬司衙门的人仿佛约好了似的,每隔一段时间就来一趟。
每次来的理由都不重样,什么涉嫌勾结匪类走私盐铁,什么纵兵扰民劫掠商旅,什么虚报兵员冒领饷银。
贪污、受贿、纵兵、害民、冒饷。
各种罪名层出不穷。
被抓走的军官级别也越来越高,从千总、守备,逐渐上升到都司、游击!
每一次铁链响起,都像重锤敲在剩余抚标军官心上,每一次臬司衙门人进来,其他人都跟心脏骤停般生生僵在那里,就怕下一个是自己。
已然不是抚标军官们提心吊胆,连那帮做陪衬的文官们都默默将脑袋耷下,有假装喝茶的,有假装想拿笔记藩台大人讲话的,有直勾勾盯着自个脚尖看的。
就连主动投靠藩台大人的安庆知府这会也是坐立难安,总觉头皮痒痒。
从头到尾被抓的抚标军官没有任何反抗,臬司衙门的人进来,他们跟着出去。
堂内空出来的椅子越来越多,气氛也越来越冰冷窒息。
到这会抚标那帮人再迟钝也明白了,这根本不是领取封赏的光荣大会,而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鸿门宴!
别说臬司衙门的人胆大包天,也别说什么大佬撕破脸皮斗法,根本就是一场针对抚标的阴谋。
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这一切都是藩台大人的计划,否则臬司的人怎么可能堂而皇之出现在会场,真当藩台衙门没人么。
赵建功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明白自个恐怕才是藩台大人的真正目标,但他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他的兵离藩台衙门好几里地呢!
置身于这会场之中,根本就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姓赵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建功想到了很多,也想到了杀良冒功的事,但这件事是朱珪大人默许甚至鼓励的,如果姓赵的将此事翻出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将朱大人拉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