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虞孟松家出来,虞知鱼特意等了一会,谢过何禧和李太医,又一人送了一个稍好一点的符,才告别意外收获好符而欣喜不已的两人和自家父母回家去。
马车上气氛有些沉重。
虞知鱼知道,那虞仲柏一时难以接受自己爱重的父母联合其余几个兄弟姐妹一起欺骗自己。
可虞知鱼也相信,虞守雄夫妇的偏心,虞仲柏不会真的一无所觉。
只是一直没放在明面上,大家便都心照不宣地没说破。
可如今因为这笔巨款,那些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表面现象彻底被撕破。
虞仲柏难免伤心。
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自己家已不再是那个边远小县里没钱没权,任他们搓扁揉圆的一家。
自己一向瞧不起、各方面都远不如自己的人骤然间赶上了自己,甚至还有超越的趋势。大多数人都是无法忍受的。
他们会想方设法把那一直久居自己之下的人重新再拖回烂泥里,让那人再无翻身的可能。
现下自己家就是追上来的那个。
若虞仲柏再这样稀里糊涂地愚孝下去,自家早晚得出事。
为了以后的安稳,虞知鱼明白,有些话,不得不说了。
“爹,”
面容严肃看向虞仲柏,虞知鱼说出了心底积攒已久的话:
“你不是祖父祖母亲生的吗?”
虞仲柏抬手就给了她一个爆栗。
“胡说八道什么,我当然是你祖父祖母亲生的。”
虞知鱼委屈巴巴捂头:
“好吧好吧。那既然都是亲生的骨肉,他们为何如此待你?”
虞仲柏沉默了。
他也不知道。
年少时他察觉父母偏心,为了得到他们的爱他努力规范自己,努力做最听话懂事的那个。只要他们吩咐,他一般都不会忤逆。
可到头来,还是徒劳一场。
如今自己也是做父亲的人了,总不能为讨父母欢心,将妻子儿女的一生都搭进去。
长长叹了口气,虞仲柏摸了摸自家女儿的脑袋,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人呐,总容易被自己年少不可得之物而困住。爹爹已然被困了半生,如今已经醒悟,日后必不会再这样犯蠢。”
“只是……小鱼儿,人的喜恶是没有定数、也不是个个都有原因的。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一定爱他的孩子,也不是所有孩子都一定敬爱他的双亲。你昨天可能还喜欢桃花酥,明日或许便会觉得太腻了。但这只代表个人的喜好变化,不代表桃花酥她有错。你明白爹爹的意思吗?”
这下轮到虞知鱼沉默了。
她明白虞仲柏说的是顾珩。
她爹这是怕她因为顾珩的事陷入自我怀疑,从此对自己再没信心。
从前她的确是的,认为是自己不好,没什么地方能配得上顾珩,所以他才会很快被明媚张扬的虞楠薇吸引注意。
可自那次死过之后,她早已彻底想开了。
世上女子千千万,顾珩注意到谁,又喜欢上谁,都不代表她不好。
只是各花入各眼罢了。
微微颔首,虞知鱼神色坦荡:
“我明白的爹,过去的事,我真的已经全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