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叔!”
沙瑞金一把扶住几乎要瘫倒在地的陈岩石,声音压得极低:“您冷静点,这里是机场!”
他的手掌能清晰感觉到,老人整个身体都在控制不住地剧烈痉挛,像一台即将报废的机器。
“小金子……你……放开我……”
陈岩石嘴唇灰败地哆嗦着,目光死死钉在那个即将消失于视野尽头的背影上,声音破碎得不成调。
“他不能就这么走了……他……”
他还想说什么?
质问?怒骂?还是……乞求?
陈岩石的大脑已是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句“祁同伟同志,现在是我的领导”在颅内反复轰鸣,将他一生构建的认知、尊严与骄傲,炸成了一片虚无。
沙瑞金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看着那个高大挺拔、每一步都踏在权力脉搏上的背影,再看看怀中这个形销骨立、精神防线已然崩溃的老人。
何苦来哉?
刚才那通电话,他站得近,几个关键词精准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钟书记”。
“京都”。
“港岛”。
每一个词,都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代表着他目前还无法触及的政治分量。
尤其是那声“钟书记”。
在整个汉东省,能让祁同伟用这种近乎平级论交,甚至隐隐带着一丝主动权的语气称呼的“钟书记”,除了省委一把手钟正国,还能有谁?
沙瑞金的呼吸骤然一滞。
一股冷意,顺着他的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本以为,祁同伟只是运气好,攀上了高枝。
现在他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依附于谁的藤蔓,他本身就是一棵足以支撑起一片天空的巨树!
他是钟书记真正的嫡系心腹,是能直接参与到顶层牌局中的核心棋手!
钟书记亲自打来的电话,就是对机场这件事的后续处理,是更高层面的博弈开端。
这是一个何等恐怖的年轻人!
手段狠厉,心思缜密,最可怕的是,他背后搅动的政治能量,早已溢出了汉东省这一亩三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