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他才终于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自己的委屈与过往,声音里带着压抑多年的酸楚。
事情也正如裴昭明所料那般,赵二丫身上的病症,正源自于千年前太古铜门破碎之后涌现的妖雾。
“说起来,这都是命啊……”
赵石头叹了口气,眼神飘向远方,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准确来讲,最先受到妖雾侵袭的是二丫的娘。那时她怀着身孕,正好路过太古铜门附近的赤渊,不知怎地就沾了那妖雾。”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悲伤:“那妖雾霸道得很,她身子一日比一日弱,求医问药都不管用,硬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产下二丫后便撒手人寰了……”
说到这里,赵石头哽咽着说不下去了,赵二丫似乎听懂了什么,小手紧紧抱着父亲的胳膊,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可谁曾想,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赵石头抹了把脸,继续说道,“那妖雾的侵害犹如跗骨之毒,居然顺着血脉延续到了二丫的身上。
你看她这身子骨,从小就弱,稍微受点风寒便咳嗽不止,脸色总这么苍白……”
他心疼地摸了摸女儿的头,眼神里满是愧疚与无奈:“我赵石头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却也不是丧良心的人,二丫是我的骨肉,我岂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
这些年,我带着她四处漂泊求医,风餐露宿,吃了多少苦都不算什么,只要能让她好起来,我这条老命豁出去都愿意。”
或许是老天垂怜,也或许是父女俩的坚持感动了上苍,前段时间竟时来运转。
赵石头在一个游医口中得知医治之法。
二丫体内阴气淤积,需得一株纯阳奇药,才能中和她体内的寒症。
这奇药唤作“九阳草”,只长在阴极阳生之地,药性霸道,能驱散天下至阴至寒之物。
对于寻常人而言,这等奇药自然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如同传说一般。
可赵石头不愿放弃任何一丝希望,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去尝试。
恰逢玄海之水退去,海底灵脉显露,坊间便有传言,说新州那边有奇药灵物显现。
赵石头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便带着二丫踏上了前往新州的路,哪怕希望渺茫,也要搏一搏。
至于这甲字畛界文书,纯粹乃是苦尽甘来的偶得之物。
据说这文书对应的是新州最好的一片垦荒区域,有传言是海底灵脉所在,灵脉破碎后福泽残留,土壤肥沃,或有灵物奇药生长。
有了它的加持,赵石头更是信心加倍,觉得这或许就是上天给自己的机会,定能在那片土地上找到九阳草,治好女儿的病。
“所以啊,恩公,这文书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一块土地的凭证,更是二丫活下去的希望啊!”
赵石头说着,眼眶又红了,“所以我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会让给别人!”
裴昭明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只是给赵二丫夹了一块温热的糕点。
小姑娘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神却清澈明亮,仿佛刚才的悲伤从未发生过。
“唉——!总归是我欠你们的!”裴昭明喃喃自语,再看向这苦命的父女俩的眼神已是复杂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