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太阳王”毫不犹豫地派出了他最引以为傲的一支精锐武士队伍,人数多达数千。
他们头戴五彩羽冠,身披绚丽的棉甲或兽皮,脸上涂着狰狞的油彩,手持锋利的黑曜石大剑和投矛器,浩浩荡荡地向明军的海岸营地扑来,意图一举驱逐或俘获这些“异乡神使”,用他们的心脏向太阳神献祭,以彰显自己的无上权威。
冲突,已不可避免。
在距离明军登陆的“永熙港”营地约十里处,一片背靠低矮丘陵、面向广阔海洋的沙地草原,被选作了命运的角斗场。
一侧是蔚蓝无垠、见证了舰队到来的太平洋,另一侧则是茂密未知、散发着蛮荒气息的原始森林。
杨啸选择此地布阵,视野开阔,既防止了敌军大规模迂回,又能充分发挥己方远程火力的优势。
大明陆战队,这支经历了西征欧陆、南洋平叛淬炼的精锐,此刻在这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上,展现出令人心悸的冷静与纪律。
他们并非密集方阵,而是依据地形,构成了数个可以相互支援的、带有纵深的线列阵型。
阵线最前方,是临时构筑的简易车阵和拒马,之后是半跪于地、火铳已然上肩的神机营第一排铳手,其后两排肃立待命。在阵线的关键节点和侧翼,则部署着数十门轻便的佛朗机炮和虎蹲炮,炮口森然,早已装填完毕。
长枪手与刀盾手则位于阵线后方和两翼,如同蛰伏的猛兽,准备应对可能的近身冲击。
整个军阵鸦雀无声,只有旗帜在海风中猎猎作响,以及金属甲片偶尔碰撞的清脆声响,一种压抑的、引而不发的杀气弥漫在空气中。
远方,尘土扬起,如同黄色的云雾,伴随着一种低沉而原始的、越来越响的轰鸣。
那是数千只脚掌踏击大地,混合着兽皮战鼓的闷响和无数人喉咙里发出的、充满野性的战吼。
渐渐地,那片“云雾”逼近,化作了具体的人潮。
“太阳王”库库尔坎引以为傲的雄鹰武士与美洲虎武士军团,终于露出了他们的獠牙。
他们的人数远超明军,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几乎覆盖了小半个草原。战士们头戴五彩缤纷、极其华丽的羽毛头冠,脸上涂抹着象征杀戮与神灵庇佑的狰狞油彩,上身大多赤裸或仅着染色的棉甲,下身围着豹皮或彩色布裙。
他们手中的武器,主要是镶嵌着锋利黑曜石片的木棒、黑曜石长矛以及投矛器。
阳光照射下,黑曜石边缘闪烁着令人不安的寒光。他们发出各种模仿鹰啸虎吼的叫声,用力捶打着盾牌(通常是藤编或木制,蒙以兽皮),试图用这骇人的声势,在接战前就摧垮敌人的意志。
浪潮般的阵型虽然缺乏严整的纪律,却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和一往无前的气势,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明军那条单薄的、沉默的阵线汹涌扑来!
三百步……两百五十步……两百步……
明军阵线依旧岿然不动,只有军官低沉的口令声在队列中传递:
“稳住!”
“炮队准备!”
当冲锋的土着武士前锋踏入大约一百五十步(明军轻型火炮的有效霰弹射程)时,杨啸站在一处稍高的土坡上,冷静地挥下了手中的令旗。
“佛朗机,虎蹲炮——放!”
命令通过旗号和号角瞬间传遍全军。
“轰轰轰轰——!!!”
刹那间,世界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巨响撕裂!
部署在阵前的数十门火炮猛地向后座退,炮口喷吐出长达数尺的炽热火焰和浓密的白烟!
无数颗细小的铅弹、铁珠(霰弹)如同被死神挥洒出的钢铁风暴,发出刺耳的尖啸,呈扇形向着狂奔而来的土着武士人群猛烈覆盖过去!
这完全是毁灭性的打击!
冲在最前面、最为勇猛的那批武士,首当其冲。他们华丽的羽冠在弹幕中瞬间被撕得粉碎,坚韧的棉甲如同纸糊般被轻易穿透,强壮的身躯被密集的弹丸打得千疮百孔,鲜血和碎肉四处飞溅!
惨叫声甚至来不及完全发出,就被后续的爆炸声和铅弹入肉的闷响所淹没。
原本密集的冲锋队形,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掌狠狠抹过,瞬间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由残肢断臂和倒地哀嚎者组成的空白地带!
浓郁的血腥味立刻压过了草原原有的青草气息,刺鼻至极。
这地狱般的场景,让后续的武士冲锋势头为之一滞,许多人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茫然。
他们无法理解,为何在如此远的距离,就会遭受如此恐怖、无法抵御的攻击?
然而,战争的机器一旦开动,便难以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