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贝,你还记得去年我们击溃的和硕特人吗?他们逃向了青海。那里有丰美的牧场,更有雪域高原上的神圣之城——拉萨!”
谋臣多尔济立刻领会:
“台吉高明!黄教(格鲁派)是连接所有蒙古人心的纽带。掌控了拉萨,就等于掌控了漠西、漠北乃至漠南无数蒙古部落的信仰!届时,我们号令诸部,将不再仅仅依靠弓刀,更有了神佛的旨意。”
“不错!”
巴图尔的野心在火光中熊熊燃烧,
“叶尔羌汗国(蒙古察合台汗国后裔所建)如今内部纷争不断,犹如熟透的果子。将其拿下,我们便获得了南下的基地和丰厚的粮饷。然后,我们的马蹄要踏上世界屋脊!下一步,应全力经略西南,将其打造为我们新的力量和威望之源!”
博贝台吉“唰”的一声抽出腰间弯刀,刀光映照着他坚毅的脸庞:
“台吉!给我三千精骑,我必为您扫清通往昆仑山的道路!让准噶尔的战旗,飘扬在布达拉宫的金顶之上!让世间所有蒙古人都知道,谁才是黄金家族真正的扞卫者和新的领路人!”
最后,巴图尔的目光再次锐利地投向东方。
“但是,我们绝不能对魏渊掉以轻心。高墙的虚实,必须探明!”
他转向多尔济,
“挑选最忠诚、最不起眼的死士,混入商队,或者伪装成喀尔喀的牧民,潜入大明边境。我要知道魏渊军队的一切:他们吃什么,用什么武器,训练如何,将领是谁,甚至魏渊本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每一份情报,都可能在未来决定千万勇士的生死。”
多尔济郑重领命:
“我会亲自挑选‘海东青’,他们的眼睛将穿透黑夜,为您带回真相。”
帐外,夜风呼啸,卷起千堆雪。
帐内,巴图尔的战略蓝图已然绘就:北联罗刹以制明,南征叶尔羌以图藏,西固根基,东窥虚实。他在狂沙与寒冰之间,下着一盘以整个亚洲为棋盘的巨棋。而魏渊,是他意料之外,却又必须击败的最强对手。
世界的格局,正在这位准噶尔枭雄的野心中,悄然重塑。
向大明派出使团,名义上祝贺魏渊大捷,表示友好。
实则精心挑选最敏锐的间谍,混入使团之中,不惜一切代价收集关于魏渊其人性情、军队编制、武器装备、后勤补给等一切情报。
他要清楚地知道,这堵“墙”到底有多厚,有多硬。他不会永远等待,他只是在积蓄力量,等待这堵新墙出现第一道裂痕的那一刻。
“魏渊……”
巴图尔再次念出这个名字,这一次,他冷笑着。
“你是一头闯入羊圈的猛虎,搅乱了所有人的棋局。很好,这世上,唯有与猛虎搏斗的猎人,才配得上最荣耀的桂冠。”
他转身走向帐外,望向东方黎明前最黑暗的夜空。
他的野心从未熄灭,只是变得更加深邃和危险。
这是一场围,猎手和猎物同等地位,他们的名字是准格尔、魏渊、喀尔喀以及俄罗斯。。。
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西伯利亚荒原,卷起地面上的粉雪,将它们狠狠地砸在木质堡垒“托博尔斯克”的原木墙垒上。
这里是俄罗斯沙皇伸向东方的最远触角之一,西伯利亚总督的驻跸之地。
堡垒内部,与户外的酷寒截然不同,总督的厅堂内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烤火炉的燥热、皮革、伏特加酒以及淡淡熏香的味道。
高大的穹顶下,墙壁上挂着巨大的熊头和东正圣像,两种截然不同的象征奇异地共存于此。
西伯利亚总督,米哈伊尔·瓦西里耶维奇·多尔戈鲁基公爵,端坐在一张铺着厚实熊皮的高背椅上。